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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明谈恋爱09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七

“这是一个错误。”赵小明心想,“我,大大地错了。”

五瓶啤酒,赵小明喝了一瓶,周天喝了四瓶。眼前的周天,带着惆怅
,在这一晚颓废地抽烟喝酒,苍白的脸色象寒风中枯萎的百合,却依
然可爱,让赵小明看着有一种无限的爱怜。他将手捂住发烫的脸,才
感到手指是无比的冰凉。手在脸上搓了一把,手指插入头发中,赵小
明明白过来,自己大大地错了。

周天讲得累了,困了,斜靠在沙发上,眼里还是带着忧伤的倦意。赵
小明把音乐关了,对周天说,“困了?去睡吧!”周天好象没有听到
,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赵小明又轻轻说了一声,“去睡吧
。”周天眯着眼,象是醉了一般。赵小明坐近了一点,拍了一拍周天
的肩,周天顺势就歪了过来,依在赵小明的肩膀上。赵小明挺住肩膀
,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趁势把他放倒在自己怀中,将滚烫的双唇印上周天的嘴,这一刻
会不会天旋地转?赵小明幻想的场景终于没有发生。他把自己感情的
烈马勒在悬崖边,前面是一道千里马也飞不过去的鸿沟。他不能任凭
自己在坠落的快感中摔死。周天的故事让他想起了李依然,当他明白
了李依然对他的情感只是对一个好朋友,一个疼爱的弟弟一般的时候
,他的心里就是如今一般的感受。是的,周天走得离自己近,在今晚
更对他讲了很多心里的伤心往事,他的爱恋,他的感情,都是为那个
他心中的女孩子,从一开始,他就把赵小明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也
许,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孤独的,都是脆弱的,只有当两个人成了知己
,才能和他分享快乐和伤痛。但是,知己,不是情人的代名词,友情
不是爱情。在这一瞬间,赵小明终于把它们分开了。

赵小明直直地坐着,最后还是揽过一只手,搭在周天的肩膀上。周天
就这样依着赵小明的肩膀,也许是喝醉了,赵小明呆呆地坐着,想起
了自己也曾经靠在李依然的肩膀,那样幸福的情形。李依然会想什么
呢?他一定不知道赵小明对他已经是超过兄弟般的爱恋,他只是把他
当一个好朋友,一个小弟弟,如同现在的周天所需要的一样。他一手
揽着周天,扮演着一个体贴的大哥哥,另一只手点了一支烟,慢慢地
抽着,望着青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散开去,失神无语。忽然觉
得肩头湿湿的,扭头看到泪滴正无声地从周天眼中涌出,在脸上淌成
河流,心里顿时涌起无穷的酸楚,鼻子陡的一酸,他把周天紧紧搂住
,用手轻轻地替周天擦去泪水,却越擦越多。

泪总有流干的时候,赵小明替周天笨手笨脚地擦着,周天终于止了泪
。赵小明扶着周天站起来,象个大哥哥一样地轻声耳语,“我们睡觉
去了,啊?”接着搂着周天进卧室,周天是醉了,倒在床上不做声,
赵小明帮他脱了鞋,想帮他脱掉裤子,最后还是没有去解皮带,让周
天和衣躺着。自己跑到洗手间刷牙洗脸,再把毛巾润湿,跑回卧室,
轻轻展开湿毛巾替周天擦脸。他知道脸上的泪痕干了不擦,第二天醒
来会疼。周天仰面躺着,神志不清,眼睛微闭着,好象一个在父亲怀
抱中的哭累的婴儿,一脸的安全和安详。赵小明细细地擦着周天的眉
毛,眼眶,脸颊,嘴角,他湿湿长长的睫毛,如深山幽谷浓雾中的松
针叶子。

在洗手间,赵小明打开冷水,搓洗着毛巾,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有责任
有良心的男人照顾自己年幼的弟弟,正是这样的一种怜悯,他才会在
周天哭的时候想要一把搂他在怀里。他记得以前借李依然的《弗罗依
得》看书里有句话让他记忆深刻,他说爱的本质其实是一种亲密的关
系。也许,他对周天的爱,不能象别人一样享受更多,但是,他和周
天,可以有一种比朋友,甚至比知己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有些人所
追求的所谓爱,等暴风骤雨以后随之烟消云散,却感叹爱恨无常,其
实不过是激情和冲动而已,如果,真的能把爱转化成一种亲密关系,
即使没有两情相悦,没有肌肤之亲,也不啻为一种莫大的幸福。赵小
明想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为什
么,这个世界上就这么难的两情相悦,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都是我喜欢
你,你却喜欢他。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是因为罕见才流传至今
,成了平凡人的梦?

想到这里,赵小明的鼻子不禁又有些酸,忙绞干了毛巾,跑去把凉毛
巾敷在周天的额头。再脱下衣服,展开被子,替周天盖好,关上灯在
他身旁躺下。大概是喝了一点酒,赵小明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赵小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坐在一条小船上,船在河中慢慢地漂
,墨绿色的河水缓缓地流。河面上的风飘来悠扬的手风琴,那是一首
清冷的曲子。他就坐在船头漂啊漂啊,不知道去哪里。醒来的时候,
他想起自己做的梦,和昨晚电影里的情景同出一辙。

赵小明看了一看表,十点。周天还在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赵小明
侧着身看着周天的脸,翘翘的小鼻子,嘴微张着,露出牙齿的尖尖,
散发着细腻如珍珠般的光泽。赵小明怔怔地看着,眼里已经没有渔夫
的渴望,“这是一条美丽的海豚,和它做朋友吧。”他对自己说,“
从此把情网收起,从此把爱埋起。只希望能有一天,我赵小明能亲口
告诉你,周天,我曾经这样爱过你。希望有一天,我能够不再为了爱
徘徊,希望有另一个周天,让我可以去爱的周天。有的,一定会有的
。”

“丁冬”门铃又响了起来。赵小明从床上跃起,套了裤子忙下楼梯。
又是送花的!不过这次来送的是一个白人小伙子,长得还有点那么意
思,右耳朵上带了一排五个环,让赵小明看得不寒而栗,不想跟他多
搭讪,签了字就收了下来,临走的时候那个小伙子还跟赵小明眨了眨
眼,赵小明只当没看见扛了盒子就上来。周天醒来了,坐在床上正发
呆呢。赵小明心里暗暗一笑,有了个主意。

“周天,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周天望着赵小明,摇摇头,没睡醒的样子,“这是什么?”

赵小明把盒子放在床上,盯住周天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你嫁给我吧。”

周天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懵住了,一丝惊疑飘过他的双眸,但是随即暗
淡下来,勉强一笑说,“逗我玩呢?”

赵小明撕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打含苞欲放的玫瑰,香气四溢,赵小
明捡起一支来,举到周天的眼前,“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我第
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周天的垂着的眼光又抬起来,看看赵小明,看看玫瑰,晶亮的眼珠一
转,接过玫瑰,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又递还给赵小明,“太香了,
我不要。”淡淡一笑,“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嫁给你?”

“你都陪我睡过两晚了,还不嫁给我?”

“好啊,你占我的便宜!”周天呼地扑过来,就来挠赵小明的腰,赵
小明躲闪不及,被挠了两下,痒得乱蹿。两人在床上翻在一起。

“哎呀,饶了我,当心别压坏了花,那是ah-may的!”

周天听了,顿的停在那里。赵小明说,“好了啦,和你开玩笑啦。这
花是送给ah-may的。”

周天将信将疑地看着赵小明,“你送给ah-may的?你们真是浪漫啊!


“不是啦,是别人送给ah-may的,还是匿名呢。”

“哦,你不吃醋啊?”

“我吃醋?我要吃醋我早就淹死了。那么多人追她,我数都数不过来
。”

“那你就把盒子拆了?她不会骂你吧?”

“骂我?呵呵,她骂我?再说我替她收花她还不给我钱呢!这也不是
第一回了。”

“那你爱她吗?”

赵小明把花收起来,塞回盒子里,想了一想说,“我挺喜欢她的。”
周天叹了口气说,“喜欢就好,感情就不要牵牵绊绊的,有时候反而
会骗了自己。”

“我知道,我也骗不了自己。我看你啊,自己的事还烦不过来,还替
别人操心。昨晚上有个人哭得可伤心了。”

“谁啊?谁哭了?”周天不好意思呵呵笑着,“我昨晚定是喝醉了,
否则一定知道谁哭了。”

赵小明也呵呵地笑着,“我也喝醉了,忘了。好了,去洗脸,我的毛
巾在枕头边上,昨晚给那个喝醉的敷脸的。”周天红了脸,捡起毛巾
拖着步子走去洗手间。过了一会,洗手间里周天叫“小明”赵小明忙
奔过去,“有没有牙刷?”赵小明想了想,有一个新牙刷在镜子后面
,又想了想说,“没有新的,要不就用我的?你要是不嫌我脏。”

“那……好吧,我就用你的了,我不怕你的脏,赵帅哥”说着周天吃
吃地笑了起来。

赵小明也装模做样地说,“就是,两个都是帅哥,谁跟谁啊。”

“就是,睡都睡过了。”周天说完笑着捂住了嘴,半晌才缓过劲来。
“哎你说,他们同性恋是怎么做爱的?”

“怎么作爱?你昨晚电影白看了?一开头不就是。”

“还是看不明白,遮遮掩掩的。”

“不就是那样吗?跟男的女的差不多啦。”

“你那么懂啊?”

“狗屁!我怎么懂啦?我连女人都没碰过,哪象你,第一个,第二个
的!”

“好吧好吧,我只不过好奇罢了。”

“呵呵,你这么好奇啊?找个人试试罗,你不是说你们系里面的那个
台湾人是吗?”

“搞错,要试你跟他试。”

电话铃响了起来,赵小明忙奔去接,是david打来的,“赵小明,今
天有空吗?我给你介绍一个小帅哥啦……”赵小明紧张坏了,他是怕
周天听出来,其实周天在刷牙洗脸,也根本听不到。“好……好……
”他胡乱答应着。David说,“好,那就说定了,一起吃午饭,我和
我老公一起来,那个男生就住你们学校宿舍,我们到了先去他那里,
再约了他一起来找你,你在家等着。”

“好好……”赵小明挂了电话。周天洗完脸出来,赵小明说,“中午
有几个朋友来玩,我要陪他们吃饭。”周天说,“哦,那……我先回
去了。”赵小明巴不得周天说回去,心想他要是留在这里准得穿帮,
“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周天摇摇头,“不了,我有点头疼,回去歇
着去。还要给女朋友打电话,不然她打来我不在就不好了。”赵小明
装着感叹,“唉,有家有口的,就是不一样。你等下,我送你。”

赵小明洗嗽停当,开车送周天去学校。到了周天住的宿舍楼车子停下
来的时候,周天拍了拍赵小明,“看,那个,三门出来的那个。”赵
小明问:“谁呀?”周天小声说,“就是那个,台湾男生啦。”赵小
明放眼看去,一个瘦瘦的男孩子正迎面走来,白净脸皮,也颇眉清目
秀,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红白细
格子衬衫,干净利落。只是看得出走路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摇,赵小
明想周天说的没错,他应该是的。那人径直朝他们的车走来,看见车
里的周天,脸上浮起笑容,朝周天摇摇手,周天没办法,也只好摇了
摇手。然后他走到隔两个车位的地方,开了一架崭新的Lexus的门,
发动了汽车。

周天打开车门,回头告诉赵小明,“他叫张祖杰,听说家里很有钱。
”说完做了一个鬼脸,钻出车门,“我上去了,小明。你玩得开心。


赵小明回到家,老老实实地等着David和他老公。他把ah-may的花修
的长短错落有致,把花瓶里已经枯萎的残枝扔出去,又从屋后的一棵
柏树上剪了几枝柏枝,精心地插了一瓶花,却也好看。原来,没有百
合的日子,有玫瑰也可以活得不错。

十一点半,才有汽车开进来的声音,赵小明从窗帘里往下看,是两部
车子,一部白色的是david家的,一部黑色的崭新亮车,停在赵小明
红色的honda旁边,一红一黑两部新车映得煞是好看。

“来,给你介绍一下,”David一副得意的样子,“这是大陆帅哥赵
小明,这是我们台湾帅哥张祖杰。”

 

十八

周天,这是赵小明心里一个新的伤疤。赵小明是聪明的,这一点他自
己都从不怀疑。自从李依然以后,赵小明仿佛打过了防疫针,对感情
的事,不会轻易地感染。即使感染了,也不会再发作。在及时地调整
了心态,调整了自己和周天之间的关系以后,赵小明轻装上路了。生
命的列车轰隆隆地往前开,在一个小站停留,又在一个一个大站停留
。然而到了点,火车还是要出发的,路上的风景很美,过了一个岔口
又一个岔口,不是往左就是往右,不同的路经过的风景都不一样。这
火车将开往何方,连驾驶员赵小明自己也不明了。反正是个快乐的地
方,到了那个该停地方,那就会停下来了。

爱是可以听得见的,只要三个字;爱是可以看得见的,只要一束玫瑰
。爱是可以感受到的,只要一个眼神。对赵小明来说,长这么大,他
爱上过两个人,他的眼神付出了无数,花也送出了不少,话却从来没
有和谁说出来过。

赵小明记得周天含着泪问他,“你说,爱一个人幸福还是被一个人爱
幸福?”

“你好!叫我Jerry。”张祖杰微笑地说,眼里跳动着不一样的神情
。如果有一个人,你知道他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一定很特别。周天
不是的,周天总是不愿意和他的眼神相碰,更不要说火花了。可是,
眼前这个台湾男孩子,张祖杰,和他眼神乍一碰,赵小明就知道他一
定喜欢自己。

赵小明也一笑,说,“我叫Tom。”心想,哦,你就是台湾帅哥了,
也没见怎么帅,比起周天,李依然来差远了,走在上海的街头,你算
什么呀。可能也是听周天讲的张祖杰勾引他的事,先入为主了,对这
个男孩并不喜欢。其实赵小明洋名叫Jimmy,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大
家都管他叫小明,连老外也卷着舌头叫他“虾米”。他之所以说自己
叫汤姆,是因为一部叫Tom&Jerry的动画片,博大家一笑。谁知David
和张祖杰都没有一点幽默细胞,真就当他是汤姆了。只有Goerge跟上
来听到了,呵呵地笑,“Tom&Jerry,Kinda funny。虾米,you
never told me ur english name,are you Tom Cat? Jerry, are
you rat?”

赵小明说,“是啊,在中国生肖里,我属虎,可是我懒,常被人当病
猫呢。”

David和张祖杰这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张祖杰说,“真是好玩哦
,我是Jerry,真是属鼠勒!那个猫很坏勒,每次都被那个小老鼠玩
得半死。”

“放心吧,我这只猫不追老鼠的,你不用害怕。”赵小明说着心里想
着,玩我?看我玩死你!

三个人在赵小明家坐了一会儿,就一起出去吃饭。David问赵小明附
近有哪家中餐馆比较好,赵小明想想说去那家“小四川”吧,Goerge
听了开心坏了,“Spicy food! great!”他们“夫妻”两个开一部车
,让赵小明不要开车了,坐张祖杰的车就好了,赵小明说,那你们可
要送我回来的哦。张祖杰忙说,“当然是我送啦。”赵小明就钻进了
他的凌志车。

“哇!真是好车。”赵小明坐进去就说。

“刚买了没多久,开学的时候爸妈陪我一起买的。”张祖杰说。

“你爸妈都来送你啊?”赵小明问。

“是啊,我爸在加州有分公司,我妈一年有大半年住那里。”张祖杰
轻描淡写地说。

“哦,原来是个阔少爷,失敬失敬。”赵小明笑道。

“哪里。我用的都是爸妈的钱,自己都不好意思。我倒羡慕你们大陆
学生,都是自己养活自己。我在台湾工作了一年,可是赚的钱自己养
活自己都不够。”张祖杰说。

“哦,地主的儿子羡慕长工的儿子?你倒真是共产主义思想。”赵小
明揶揄了一句。

“呵呵,你们大陆的男孩子都很不错啊。虽然清贫一点,气质都很好
勒。”张祖杰说。

“你没听说一个笑话吗?说美国的学生和中国的学生每个月拿同样的
资助,吃啊玩啊,到最后穷得还要申请贷款,他们惊讶地发现,中国
学生不仅同样吃得饱,穿得暖,把老婆接来还能养一家子,不过半年
,还能买辆破车开开,不仅如此,还能开着破车把余钱存到银行里去
呢!”

“是啊,我们系里几个大陆的学生,他们读书读得好,生活也蛮会算
计的,中午饭都是自己家带的。”张祖杰说。

“是啊,他们都是有老婆的,老婆照顾着,日子也很舒服的。不象咱
们,光棍的命。”赵小明是有点自嘲的意思。

“我看你们大陆男生的老婆都很漂亮勒。男生帅的也蛮多的。”张祖
杰说。

“是吗?都有谁?”赵小明心想,你看上了谁,我还不知道,周天呗


“你就很帅啦。”张祖杰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看了赵小明一眼,
“象你这样的男孩子,在台湾可吃香了。以前呢,大家好象都是喜欢
乖乖的,底迪型的,现在啊最吃香的就是黑皮帅哥,有身材,有品位
。你要到台北的Funky去,准迷死一堆人。”

“Funky是什么地方?”赵小明问道。

“是台北最有名的一家club啦。去那边的好多都是年轻人,下次你去
台湾,我带你去玩。”

“我去台湾?不可能吧。”赵小明说,“去台湾要签证啊,你们李登
辉不会给我们的。”

“是吗?那我都去过大陆好几次了耶,我爸在上海也有分公司。我们
台湾人都能去,你们为什么不能去台湾?”

赵小明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自以为是,莫名其妙!怪不得被上海
人骂“台巴子”。看到前面十字路口的加油站,David的车子要右转
了,忙提醒张祖杰,“前面右转了。”

张祖杰忙着和赵小帅哥说话,根本没看到,车子开到路中间,急忙一
个大拐弯,总算拐了过来。

被左边的车子“叭”了两声。张祖杰脸一红,忙说“不好意思”,那
部车也不好,不就是等了两秒吗,急成那样,赵小明对着那部车子坐
了个手势不紧不慢地吐了一句,“Fuck U!”

张祖杰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隐隐有些感谢的意思。赵小明看在眼里
,心里琢磨,这个阔少爷,虽然有些优越感,还算不象有些台湾人那
样恶心到极点。在周天眼里,可能他很直接,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就
是活得自在,想表达什么就表达出来,看样子在台湾对同性恋的眼光
已经有些开放了,不象在大陆谈起同性恋就那么噤若寒蝉,更是想起
去年在中文报纸上看到说一对台湾同性恋公开结婚,还邀请台北市长
参加的新闻。哎,同样是华人的社会,大陆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比较温
和一些。看样子自己来美国是来对了,在美国虽然不能说是天堂,但
是绝不会是地狱,

加上人际关系比较淡,人们对隐私的尊重,使得同性恋的生活不再那
么艰难了。看样子自己以后还是呆在美国比较好一些,但是,老爸老
妈呢?老爸老妈就自己一个儿子,以前还好,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
出了国,家里只剩老两口。幸亏表姐家住得近,常来看看,老妈也真
可怜,假期里只好带着表姐的儿子权当孙子。赵小明记起来夏天回去
的时候,妈妈曾经半开玩笑地说,

“小明,什么时候娶了老婆,我就早点退休到美国抱孙子享福了。”

赵小明神思已远,车子一停,他才回过神来,到了。张祖杰拔下钥匙
,看看赵小明说,“怎么了?睡着了?”赵小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呵呵,是有点困,昨晚没睡好。”

坐下来吃饭,大家点了菜,赵小明要了一个“麻婆豆腐”,张祖杰说
不敢吃太多辣,怕长豆豆,点了一个“鱼香肉丝”,轮到George点他
就用中文叫“三杯鸡”,大家都笑了,赵小明想这三杯鸡是台菜啊,
川菜馆不会有吧。David就说好好,依你,三杯鸡。赵小明看了一眼
菜谱,果然就有,真奇怪。看来他们两口子老来这里吃的。菜上齐了
,大家就吃了起来。赵小明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张祖杰看着他专
心致志的吃相,抿着嘴笑了笑,用筷子捅捅身边的David,说,“他
吃饭好可爱哦。”David也笑起来。赵小明听了停下筷子,望着他们
,不解地说,“你们笑什么?两个人互相看看,又笑着说,“没什么
呀,”David说,“Jerry说你很帅勒。”赵小明耸了耸眉毛,眼一翻
说,“是啊,很帅啊,蟋蟀的蟀。”三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一旁的
george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正用筷子艰难地夹了一块鸡往嘴里送,
以为在笑他,一急筷子一歪,一块鸡掉了下去,他眼疾手快一把就把
鸡抓在了手里,看了大家一眼,一骨碌把鸡塞进了嘴里,看得三个人
更是笑翻了天。

赵小明吃了一会儿,就感到有些撑了,大概是吃太猛了。大家开始吹
起牛皮来,不外乎就是讲些新闻啦,逸事啦,那个明星帅,那个明星
骚。后来David就老把话题往赵小明和张祖杰身上扯,张祖杰显然是
喜欢赵小明,说到他他就很不自在,或是笑或是骂david。赵小明就
装糊涂。

吃了饭,大家提议去看电影,于是四人就驱车到附近Mall里的一个影
院。

影院在上映《scream2》,大家都没看过,买了票,还要等20分钟。D
avid和george两个就假称去逛书店,把赵小明和张祖杰撂在那里等着
。赵小明知道David的意思,张祖杰大概也知道,两个人就有点尴尬
。可是尴尬马上就过去了,赵小明想,我要是和你一样忸忸怩怩的,
你倒真的以为我喜欢你了。赵小明就把话题引到学校生活,问他住哪
幢宿舍楼,吃得怎么样等等。说着说着就说到男孩子,张祖杰说,“
我们系也有个大陆帅哥,和我住一幢楼,好可爱的底迪。”

赵小明知道他说的是周天,心想也不用瞒他,以后一定都会见面,就
说,“你说周天啊?”

“你也认识他?”张祖杰惊讶地问。

“他和我关系很不错呢,还是我去机场把他接来的呢。”赵小明说。

张祖杰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说,“我怀疑他是的,那么漂亮的男孩子
,不是才怪勒。”赵小明看着张祖杰,露出神秘的笑容,说,“我今
天早上就看到过你了。”张祖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是你
开的车送他回来的吧!这么说……,但是他一直告诉我他有女朋友耶
!”

赵小明低着头微笑着,心里有一些苦涩的幸福升起来。他抬起头,看
着张祖杰又是羡慕又是失望又微微带些嫉妒的表情,两颗门牙咬了咬
嘴唇,一笑,“他昨晚住我那儿。”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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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乐韵书香 / 关于同性恋
    首先声明,我是绝对的异性恋者。

    我认为同性恋是生物种群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当生物种群的数量大到一定阶段,就会出现同性恋。
    因为他们无法产生后代。
    按照这个理论,中国人中间的同性恋比例应当是最高的。
    注意,我说的是比例,而不是数量。


    热带有一种鱼,雄鱼为了争夺雌鱼常常进行决斗。有时候是两败惧伤。
    如果雄鱼死光光了,雌鱼中间就有一些转化为雄鱼。
    道理是相同的。避免种群灭亡。

    看了以下的小说,承认以前对同性恋有偏见。
    • 赵小明谈恋爱01 ------ 作者:小 酥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一辆崭新的红色HondaAccord准确地停在两条黄线中间,不偏不倚。
      赵小明把车子锁好推开车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皱了皱眉,把车
      门碰上,抬腕一看表,蓝色的新款G-shock指示:下午一点二十分。

      走了几步,赵小明又走了回来,开了车门,在车斗里翻出一个讲义夹
      。匆匆关了车门,小跑步穿过停车坪。正午的阳光下他在水泥地上身
      影很短,和他瘦长的身材开着玩笑,打了发胶的短发看上去湿漉漉的
      。进了4号Terminal的玻璃自动门,大厅里扑面的冷气又把他包围,
      赵小明才停了下来。7号门抵港出 口在陆续地往外走人。一大群阿拉
      伯人戴着头巾穿着西,几个不知道日本还是香港人,还有东欧不知哪
      个小国的空姐穿着大红的制服贯挺胸而出。赵小明知道坏了,他要接
      的人的班机已经放过站了。

      十二点半的上海经东京到纽约的班机已经准时到达。 赵小明看了看
      荧光屏上闪过的航班信息。“他妈的,要知道95公路受费站堵那么多
      人,我一定十点半出发。” 小明想。事实上今天赵小明是十点半起
      的床,在周末这已是破例。赵小明是个黑皮小帅哥,头发短短,先洗
      再吹,把额头前的头发吹得翘起来,然后上发胶,喷上hairspray,
      直到十一点十分才宣告结束。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五分钟,这才灌
      了一杯冰牛奶出了门。

      赵小明有点急,他知道国内刚来的学生有的连英语都听不懂的。他在
      大厅里窜到东,窜到西,除了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老太太象是在等人
      以外,没有一个象中国学生的。转了一圈又回到7号出口,赵小明的
      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满是失望。他的任务是接一个叫“周天”的新学生
      ,在中国学生会的头小李子转过来的妹儿中,在N大没有一个熟人的
      他希望有人来接他一下。暑假里闲得发慌的赵小明回了一个妹儿,说
      他可以去接,问周天是什么航班,以及中文名字以及性别,以便在机
      场联络暗号。那个叫“zhoutian”的学生马上回了一个妹儿,一开头
      是“Dear Xiaoming”,虽然小明知道出国前每个中国学生写的英文
      信都是Dear打头,但是他也知道,每个中国学生到美国后就从来不用
      Dear打头写妹儿,一律“HI” 起头,好像跟你亲密无间,其实,哼
      哼……。

      比如远在加洲的老胡算是很好的哥们,每次也就“Hi,buddy",所以
      这个无心的Dear还是让赵小明觉得比较爽。还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极其富有同情心的赵小明眼里倒是心知肚明,求人嘛还不就该低三下
      四一点,往后谁知道谁呢。妹儿的末尾是

      P.S. My chinese name is Zhou Tian. Zhou is Zhou zongli de
      zhou, tian is "tian tian xiang ni"de tian 。 I am male 。

      倒把赵小明看得乐半天,好,咱就来见识一下这天天想你的male是啥
      样的天,难不成还好过解放区的天?

      然而这解放区的天没了踪影。赵小明想起他手里的讲义夹,打开来是
      一大张纸,上面用 Mark 笔粗粗地写着“周天”两个大字。他把它举
      在胸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的打算是这样等10分钟,
      他的希望是那个“天天想你”只是去上洗手间而已。他只有这样消极
      的等,活受罪的等。在大厅里,赵小明应该很是显眼的,白色镶蓝边
      的cK 加一条半长的热裤,多去了几次海滩显得更黑的胳膊和结实修
      长的的小腿,一双不能再短的袜子在Nike球鞋口只露出条厚厚的白边
      ,早上出来碰到Ah-May,她说这叫“挑逗”。

      赵小明说,对啊ah-may,可真难为我,我就是为了想挑逗你来着。

      这时候的赵小明没有网球场扣杀的勇猛,也见不到游泳池里破浪的雄
      姿。他就象一个倒霉的渔夫,对着空空的大海发呆。他的视线随旅客
      的人流机械地游走,更不可忍受的是,诺大一个厅里,竟然没的一个
      像样的……帅哥。──搞错,国际机场?

      过了十分钟,赵小明决定让那位倒霉的“天天想你”流浪在他所不能
      及的角落。他是无能为力。虽然,我赵小明是来晚了,但是你也不能
      瞎跑哇。你要是大姑娘,倒是可以学学出国头一招,拿着F-2,一到
      机场就没人影子。咱跟你没有这利害关系。赵小明把讲义夹收起来,
      最后在大厅里荡了一圈, 失望的走往入口。透过出口的茶色玻璃,
      可以看见,有一个男孩坐在外面台阶上,身边是两个大箱子和一个双
      肩包。赵小明心说妈呀,

      敌人总是隐藏在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飞奔过去,到那个人跟前,赵小明妈呀又差点叫了出来。──赵小明
      呀,赵小明,现在你终于知道了你不是世界上第一帅哥了。

      他的眉毛象两片柳叶刀,黑黑又长长。

      他的眼睛弯弯又亮亮,象一汪桃花潭。

      他的鼻子挺挺又有点翘,他的嘴角抿的紧紧却带着笑。

      他的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赵小明在两秒钟内迅速恢复常态,打开讲义夹,知道自己一定语无伦
      次,索性摆酷,

      指指他,再指指纸。

      “是我,我就是周天。”他咧开嘴一笑, “你是赵小明吧?”

      “齿如编贝”!打小看书就知道这词儿, 赵小明今天头一遭看到了
      活标本。

      周天指指讲义夹,“反了。”笑容更灿烂 了。

      赵小明一看,可不是,反了。忙收住念头 :咱小明可不是好色之徒
      。镇定下来,“呵呵,是,你叫我小明吧。我进来时咋没见你啊 ?


      “我们班机提前到了,我怕你接不到,就站到门口来等。”

      “哎呀,你真是的,里面凉凉的不好,非要到外面来受罪。害得我好
      找。来,我帮你推行李,咱们走。”

      “你不是说你开车来的吗?”

      “废话!”赵小明话到嘴边,看着周天可爱的脸和疲累的表情,硬生
      生把两个字咽了下去。

      “是啊,车在停车坪,我们要走过去。”

      赵小明推着行李车,周天背起双肩包,侧过脸在印有佐丹奴标志的汗
      衫上搽了一下汗水。

      赵小明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有过这样一件汗衫,只是颜色不同,他的是
      粉蓝色,自己的是大红的。国内流行这牌子,还有的上面印个癞蛤蟆
      ,恶心的很。但是小明的和周天现在穿的都只有商标没有蛤蟆。这叫
      有区别的有选择的跟随潮流。从这一点上赵小明发现了自己和周天的
      第一个共同点。

      上了车,赵小明发动车子,把冷气开到最足,沿着原路飞驰,向N大
      学进发。一路上,周天颇为拘谨,可能是新来乍到,赵小明则克制着
      保持一般的亲善。看到一条大鱼,笨的渔夫是急猴猴撒网,最后鱼死
      网破,聪明的渔夫呢,放长线啊,欲擒故纵。赵小明的决定是做一个
      比较聪明的渔夫。他和周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天则是有问就答
      ,不问不答。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周天好像有些累了,从车窗向外静
      静地看着高速公路的两边,赵小明正盘算着下一个问题该问年龄呢还
      是问家里兄弟姐妹几个才又不过份热烙又不生分,一时间落了闲,车
      子里除了唰唰的冷气声,只有王菲在又似念经又似深情地唱着:

      “不知为什么,心安理得,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玫瑰都开了,你还想怎么呢……”

       



      阿嚏——!

      周天打了一个喷嚏。赵小明这才意识到冷气还在最强档,忙减了一半


      “God bless U。”

      “你说什么?”周天转过脸。

      “这是洋话,你听不懂的。”赵小明歪着嘴一乐。

      “你是赵老太爷的本家吧。”周天斜着眼,轻轻地说。两人不禁大笑
      起来。彼此之间多了一些默契以后,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一搭一
      档开始说起笑话。

      “你是哪里人啊,周天?”

      “西安的。”

      “西安的?”赵小明明知故问,“倒要请教一下西安话。你们西安人
      管“水饺”叫啥?”

      “水饺啊,就是水饺罗。”

      “我是指你们西安话怎么发音来着?”

      周天开始吃吃吃地笑,“怎么,你想来一碗啊?(一晚)”

      赵小明咬着嘴唇屏住笑,“我啊,只要馍馍(摸摸)就好了,水饺(
      睡觉)太贵了。”

      “好啊,10块钱摸一摸,”周天哈哈哈地笑,前仰后合。“谁告诉你
      这个笑话的?”

      “呵呵。你说你是西安人,不知不觉就想到这个笑话。哎,西安人真
      管水饺叫睡觉啊?”

      “摁,”周天还在笑个不停。“可惜你和我说这个笑话占不了什么便
      宜,以后留着给女生讲吧。”

      赵小明的第一发炮弹,就这么给挡回来了。想要贫嘴再说一句“你怎
      么知道我占不了便宜?”

      想起自己是个聪明的渔夫,来日方长。周天啊周天,你要真不是,我
      赵小明服你,你要是个小狐狸,嘿嘿,再狡猾我赵小明也要……哼哼
      ,看谁笑到最后。

      这一笑把周天刚才的疲惫全驱走了。赵小明手把着方向盘,眼睛不时
      地斜一眼过去。坐在右座的周天,穿着一条宽宽松松米色的长裤,纤
      长的指头象夏日里一朵洁白的百合,清香绽放。真想挪一只手过去攥
      住,又不敢。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赵小明仿佛回到了那十
      七八岁的年纪,想着,如果在当年那样的年纪遇见他,自己一定是个
      愚蠢的渔夫。如果当年的鱼也十七八岁的,说不定也就上钩了棗一对
      年少,两小无猜,然而谁又能说将来呢?渔夫和鱼就这样的错过了各
      自的轻狂年少,渔夫变得聪明了,鱼也狡猾了,那么现在该是庆幸还
      是失望?然而这棋逢对手的一天终于要来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赵小明神游于他的寓言故事之间,8号出口一闪而过
      。该死!只好从9号出去再折回来了。这样也好,他转念一想,多一
      分钟是一分钟。“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呢?”赵小明从不把时间浪费
      在无谓的感情上,对于那些脉脉含情的女孩子们,他是无比吝啬的。
      对于那些默默无情的丑(臭)男人,他同样的无比吝啬。对于“馍馍
      ”有请的周天,小明我“把青春赌明天”,甘愿付出一把!

      车子开出高速,走上Local。从车窗向外看,不再是高速两边无聊的
      景物,道路狭窄起来,路两边绿树成荫,一座座小木版房子掩映绿树
      和花丛中间,温馨又漂亮,象是小时候在童话书里看到一样,又象是
      用积木搭成一般。周天不禁看的有些眼直。“这里真漂亮,”他喃喃
      自语,又象是问赵小明,“我们学校也是这样的吗?”

      “新泽西就是这样的啦。美国越是乡下越漂亮,有钱人都住在乡下。
      ”赵小明说。

      “摁,我有个同学在芝加哥,他说他们学校周围住好多黑人,治安不
      好,又脏又乱。”

      周天说,“那你也是有钱人罗?”

      “我是学生,穷死了,哪里来的钱?”

      “哦,穷死还买这么好的车。我同学来了两年,才买了一辆破车,他
      说大夏天空调都不能开,车子开起来声音象拖拉机。”

      “我那是傍女大款傍来的,正当劳动所得。你刚来,先养好身子,回
      头我也给你介绍一个,不收你介绍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周天抿着嘴笑着,赵小明也抿着嘴笑着。两个人一路这样你来我往,
      赵小明是出了名的刻薄嘴,竟然遇到了一个坚强的对手。“至少以后
      ,除了Ah-may,可以有第二个人可以斗斗嘴。”他乐观地想道。车子
      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幢白色的小房子前停了下来。赵小明说:“我
      家到了。你订的学校宿舍要明天去学校管理处拿钥匙才能进。今天我
      收留你吧。”

      “多谢大哥照顾之恩,来日当涌泉相报。”赵小明看周天跟他磨嘴皮
      ,一字一句,不紧不慢,脸上更是一副无比纯真的表情。是真是假?
      真糊涂?还是假聪明?小明懒得去深究,反正这样的反差让他很是受
      用。

      “你现在就报吧。”

      “我得先喝点水,再看看行不行。”

      赵小明差点就说:“不行的话,以身相报我也收。”强忍着咽了下去
      。“赵小明,放轻松,放——轻——松。”他自己对自己说。

      “喏,楼上是我的房间。一楼是房东住。这间是客厅,这是我的卧室
      ,这是Ah-may,我的roommate的房间,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大概
      出去了。这里是洗手间,厨房在楼下。”赵小明帮周天把行李提上楼
      ,放到客厅里,一边跟周天说。

      “你们不住学校的宿舍吗?”

      “我们两年级了,都买了车,住外边方便一点,自由一点啊。”

      “不会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吧?”

      “看心情啦,看天气啦,自由化也不是想搞就搞的。”赵小明对周天
      眨了一下眼,做了个鬼脸。

      安顿下来,周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伸了一个懒腰,说:“说真
      的,上飞机前还担心呢,想不到会这么顺。真的要谢谢你。”

      “谢什么。今年我都接了两个新生了。一个是北大的,一个是清华的
      。昨儿在学校碰到那北大的,他带着个啤酒瓶底眼镜,都快认不出我
      了。那个清华的女生,嗲的要死,每天打电话来问我事情,好象我成
      了她保姆。”

      “她一定长的很丑吧?”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清华的。”

      “呵呵……”

      “呵呵呵……”

      “饿不饿?”

      “饿”

      “出去吃?”

      “有点困,不想动。”

      “家里只有方便面。”

      “那就方便面。你带我去厨房,我去煮。”

      两个初次相见的人,却好象生活在一起很久一样。赵小明觉得很奇怪
      ,又觉得一点也不奇怪,很自然。这就如同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却仿佛来过似的,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风景
      。所以和人相处也是一样。那个词在字典里被称做“缘分”。缘分从
      字典里跳到桌上,变成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在空调大开的客厅里,两
      个小男人捧着碗,渐渐有一丝暖意从指缝里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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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upport. BS There is one program of discovery talking about homosex in animals. You can't believe how many of them have that kind of activities.
    • 赵小明谈恋爱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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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门锁喀哒一声开了又喀哒一声关上,有人进屋进了厨房,一会儿
      轻轻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上由远及近。

      “Ah-may回来了。”赵小明把碗端起来,喝完最后一口面汤,用手擦
      了一下油油的嘴唇说。

      Ah-may拎着几个shopping的纸袋,从客厅经过,往里面探了一下头,
      看到他们两个人,停了下来,“吃饭呢?”

      “要不要?方便面。”

      “谢了,外面吃过了。”

      Ah-may穿了一件米白色高领高腰短袖的时髦上衣,兰色扎染的长裙,
      穿一双半高的白色凉鞋,瘦高的个子足有一米七零。白白的皮肤,鸭
      蛋脸,不施粉黛,厚厚的嘴唇,单眼皮,却眼波流转,剪了一个比一
      般男孩子就长那么一点的头,挑着染了几缕棕色,乱乱的,看起来又
      好像就是那么一个发型。

      “小明,这是谁家的孩子?”

      “路上捡的。”

      “哦--哦,小模样挺俊的。--我怎么没这个运气,明儿我也去捡一
      个。”

      “嘿嘿,瞧你这德行,呵呵。好了好了,正经点,别吓着人家小孩子
      。今年的新生,刚从机场接来的。”

      “行吧你,接了两个都没戏,倒真接了个,嘻嘻,呵呵……”Ah-may
      截住话头,“摁,我叫吴梅,经济系的。你呢?”

      “周天,周游的周,天地的天。电子工程的。”

      “哦,清华的?”

      “是。您呢?”

      “我?哦,我这里读的本科。你哪里人?”

      “西安的。您呢?”

      “好地方。我是哪里人?哎,小明,我是哪里人来着?”

      “阿尔巴尼亚。”赵小明眼皮都没抬,忙着收拾碗筷。

      “没错。”

      “别这么贫,明儿嫁不出去。”赵小明吊儿郎当地说,“Ah-may,今
      儿dating了几个?”

      “几个?你以为我就这么炙手可热?姑娘我替你做了好事,陪你那个
      清华妹妹去shopping,兜了一大圈,从青菜萝卜买到卫生纸,我要兜
      兜衣服店,她就吵着要回来给她男朋友写Email,说四点computer
      center就关门了。你说她累不累呀?”

      “噢,她又打电话来了?你也真是的,那么丑你还……”

      “哎哎……stop, stop。”Ah-may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天努努嘴
      ,小声说。

      Ah-may在under上的是所历史悠久的女校,据说女校的女生很多都是L
      esbian。反正赵小明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不同。虽然说在美
      国上本科的中国学生本来就有些不同,赵小明却感到在Ah-may的身上
      更能和自己找到一些微妙的共同之处。两个人很快就混成哥们一般,
      以致一到两年级两个就相约搬出了学校宿舍,住到了一起。很多人以
      为他们两个是同居呢。一般说这种言论让女孩子会觉得比较吃亏,赵
      小明发现她倒一点不在乎,于是他们乐得假凤虚凰,甚至在有些人面
      前逢场作戏。唯一不同的是赵小明和吴梅come out了,吴梅却还和他
      打马虎眼。

      赵小明也吃不准她,打电话找她的人有男也有女。好像是--男女通吃
      ?如今的女人!

      Ah-may忙着转移话题,“你就这样招待人家哦?方便面?你尽让人吃
      方便面,打算把别人都变成方便面啊?”

      “这怎么说?”

      “个个都好泡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周天弓着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在听
      他们说话,又好像没在听,脸上淡淡的挂着笑。其实,从Ah-may一进
      来,周天就是那么平静,赵小明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周天
      ,才是原来的他。那么那个一下午凌牙俐齿的周天呢?

      “好吧,你们聊。小周啊,你以后有啥事就找你赵大哥。赵小明人称
      “赛孟尝”,跟他你不用客气的。”Ah-may说着笑着走到自己房间,
      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哎哟--不对!”赵小明突然捂住肚子,直奔洗手间。几分钟后出来
      ,原本黑黑的脸煞白煞白,周天忙走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啦,赵小
      明?”

      “不知道,好像有点拉肚子。”

      赵小明望着周天两条乌黑的眉毛攒在一起那着急的眼神,忘却了疼痛
      ,竟欣赏起来,

      “哎哟!

      不好,还得去洗手间。”忙又冲向洗手间。几分钟后又出来时,赵小
      明已经顾不上欣赏周天了,象一只刚阉过的公鸡,一蹶不振,一屁股
      坐在沙发上。周天忙在他身旁坐下,拉住赵小明的胳膊,“小明,你
      有没有药?”

      “没有,我只有头疼感冒药。哎哟--”周天忙找自己的背包,翻出一
      个小包来,拿了一瓶药,

      打开倒了两颗,放在小明手心里。“小明你挺一挺,我去厨房给你倒
      杯水。”不一会儿周天端着水来了。

      “这是什么药啊?”

      “专治腹泻的新药,我妈塞给我的,她说很灵的,吃了十分钟就见效
      。”周天服侍赵小明吃了药,问道“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没有
      啊,就喝了一杯冰牛奶。”“恐怕就是吃了冷的东西,开车接我又累
      着了,真是对不起。”“跟你没关系啦。”“小明,你还是去房间躺
      一会儿,我把空调开小点。你先去,把药带着,我再给你倒点水去。


      “没事的啦。就是拉肚子,没什么大不了啦。”赵小明身子虚虚的,
      嘴上还逞能。

      “还是去躺会儿吧,小明。”

      不知什么时候,周天把赵小明的姓去掉,只叫他小明。赵小明顿时心
      里热热的,“你那药叫什么名?怪灵的,现在不大疼了。”

      “我看看,叫阿丝米松。”周天象哄个小孩似的,“去吧小明,啊,
      去躺会儿。”

      赵小明乖乖地走到自己靠在自己那张双人大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的隙
      逢在墙上画出一条金边。

      周天捧着一杯水放在床头小桌上。“我给你微波炉里热了两分钟,你
      再喝点。药也放这儿。等一下再吃它两颗。我看你开车挺累的,累了
      就睡会儿吧。一觉醒来就好了。”赵小明呆呆地听着,或许是腹泻让
      他失了元气,或许是别的,他竟然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周天带上门出
      去。赵小明歪在枕头上,怔怔地看着墙上的那道金边,模模糊糊,渐
      渐睡着了。

      朦胧中赵小明觉得有个人轻轻地在他床头坐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是周天。周天微笑着看着他,并不说话。赵小明想挣扎着坐起来,却
      没有力气。他伸出一只手臂,去摸周天那长长的眉毛。周天握住他的
      手,把手停在自己的脸颊上,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也不知道望了多
      久,周天轻轻问:

      “小明,你肚子还疼吗?”

      赵小明摇摇头,“我看见你就不疼了。”

      周天微微一笑,“这药还真的很灵呢。”

      赵小明把手从周天温热的掌心抽出来,缓缓拂过周天的耳背,环过去
      圈住他的脖子,

      “你就是治我病的药。”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暗沉沉的,微微的天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除了冷
      气机低沉的噪声,房间里静得象深海的海床,赵小明是一条刚刚苏醒
      的鱼,从渔夫的梦里归来,他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呆。半晌他蜷缩
      而起,意识还滞留在温热的梦里。有一丝感觉从身体的一个角落涌起
      ,熟悉,却是遥远。赵小明想捉住这一丝感觉,它柔韧又飘忽,似水
      草在水流中摇曳,几次象是抓在了手里,又滑落在无影中。这感觉又
      有些象是鼻子一酸,想打个喷嚏却半天没能酝酿出来最后的一个神经
      冲动,不再酸不再痒却总哪里觉得不对劲。

      这感觉,更象是每次深夜里,在一个人的虚拟高潮中绽放的那朵昙花


      赵小明走到客厅里,客厅里开着壁灯,周天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看
      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周天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discover
      y channel 一条鲨鱼妙曼的身姿,游弋在幽蓝的海水中。赵小明蹑手
      蹑脚地走近周天,在他背后站住,棗低下头看着他的乌黑的头发里有
      两个旋儿,精致的耳廓上有个小凹坑,细细的脖颈,和梦里似乎分毫
      不差。赵小明想伸出手去圈他的脖子,然而停了一停,落在了周天的
      肩膀上——他终于醒了。

      周天的肩膀微微一颤,他转过头,看见了赵小明,“你醒了?”

      “摁。”“肚子还疼吗?”“……不疼了。”

      “这药还真的很灵呢。”

      “……摁,真的很灵呢。一点也不疼了呢。”

      “ah-may进去看过你,你睡着了。”

      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错把杭州当忭州了。赵小明怔了一怔,摇摇头
      莞尔一笑。

      “她给你熬了点稀饭,等会儿你吃点。”

      “你饿吗?咱们一起吃点。”赵小明看过墙上的钟,已是八点半。

      “我和ah-may刚吃过,她刚走,说是去看一个朋友。哎,她做菜很好
      吃呢。”

      “你福气。她很少下厨做菜给人吃的。看来我是沾了你的光,她八成
      看上你了。你小心着点。”

      “我以为她是女大款呢。倒是想傍,又怕你生气。”

      “我那个啊,比她还漂亮,还有钱。”赵小明边说边下楼去厨房,回
      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大碗稀饭,上边堆了一个鸡腿,半条红烧鱼。

      “ah-may叫我让你吃青菜和榨菜,少吃肉,怕你不消化。”

      “你那么听她干吗?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赵小明撇撇嘴,“再说,
      有你这瓶药,我还怕什么?”

      三下两下,赵小明把一碗稀饭吞了下去。周天看着电视,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时差要倒一个礼拜的,行就再撑会儿,对你有好处,这
      样时差才能倒得过来,不行就去睡。保证你明天早上5点就醒。”

      “是吗?下午一个人看电视那会困的不行,眼都睁不开。还好ah-may
      叫我去作饭。这会儿还行。再撑一会儿。今晚我睡哪里,小明?”

      睡哪里?赵小明眼珠子一转。要说美国人的习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
      能挤一张床的。虽然他的床很大,是king size的,但是按中国人的
      习惯,哪家不是来了人就挤一挤?

      “我倒是有个睡袋,可以给你客厅地毯上睡,但是大夏天的睡睡袋总
      不行吧。或者就沙发?你飞机上折腾了一宿,肯定很累,睡的不舒服
      你的时差就更倒不过来了,要么……”

      “小明,我看你床挺大的,咱俩挤挤行吗?”

      赵小明心里乐开了花:“摁,可以啊。我是不介意。就是我睡性不好
      ,睡着了满床翻身。”

      “是嘛。我也是。我在家从小睡大床,总是睡的时候是竖着,醒来就
      是横的了。”

      “我还卷被子呢。呵呵。那咱们谁也别嫌弃谁,谁厉害真工夫床上见
      分晓。”说着赵小明一抬头,这会儿电视屏幕上一条美丽的花斑鱼游
      着游着自己游进了鲨鱼的大嘴里。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赵小明适度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是不
      是太快了?如果那是一个梦,象今天下午一般,那就让我梦一回真的
      吧,然而那一刻就要来了,他忐忑按捺不住那种莫名的兴奋,也许什
      么都不会发生棗幸福来的太快都不会长久。如果那不是一个梦,那么
      也许什么都不该发生。周天好象在和睡意做顽强的肉搏,刻意找了很
      多问题来问赵小明,比如开学注册,上课选课,甚至毕业找工。赵小
      明知道此刻的周天如同一只海豚,只有半个脑子清醒着。在敲过十点
      ,他就催周天洗澡睡觉。果然周天就木木地去箱子里翻毛巾和换洗衣
      裤,乖乖地去洗澡了。

      至少,我可以一近芳泽,“我愿顺流而下,依靠在他身旁,与他轻言
      细语……”诗经整个就是一部同志恋爱的诗集啊,赵小明胡思乱想着
      。洗手间门喀哒一响,周天洗完澡出来,穿了一个白背心,偏瘦的还
      有些胸的轮廓,肩膀却宽宽的,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套一条
      本白的睡裤,宽宽松松,隐隐约约透出两条修长的腿,睡裤象是绸子
      的质地,走起来一荡一荡,把赵小明一颗心也跟着一荡一荡。

      “小明,刚才忘了问你,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什么事?你
      说。”“摁……,是这样的,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知道方便不方
      便。”赵小明替周天拨通电话。“我到了,妈,摁,很好。就是困得
      要命……摁,赵大哥人很好,摁……我明天就搬宿舍住……好,我知
      道的。好,过两天我自己通了电话再给你们打……”

      打完电话,赵小明看到周天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再打一个电话吗?
      ”“你打吧,就象刚才我教你那样拨,011开头就好了。”“不是中
      国,我想给我的女朋友打一个电话,她在加洲,她比我早来一年。”

      象是在空中楼阁之上,赵小明重重地摔到地面,惨的只有自己打自己
      的苦瓜脸。——自做多情!你就早晚会面对现实!嘴里还得说,“女
      朋友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哦。”

      “喂,是小静吗?摁,我到了。赵大哥接的我,他人很好,……摁,
      下次聊吧。”

      似乎为了解除一点赵小明的失落,周天这个电话短的可怜,听起来好
      象是在敷衍他的女朋友一般。赵小明却充耳不闻,如同被霜打了一般
      。赵小明啊,赵小明,你也不看看就下鱼食,人家爱吃的是香油饵,
      你却狂洒胡椒面。你--完蛋了。不,你本来就没戏!

      赵小明洗完澡出来,赶上ah-may吹着口哨从楼梯上来,“哥们,你康
      复了吧?”

      “扯,我赵小明象是个病人吗?”

      “哟,一会儿工夫你就这么神勇啊。”ah-may看见赵小明半开的房门
      的房间里,周天靠着枕头坐着床的半边,已经睡着了。ah-may小声说
      ,“哎哟,我说您也不用那么急吧?这会儿就合并同类项?”

      “嘘~你要眼馋,你睡我那儿,我睡你房间。”赵小明压低嗓子,“
      这个主儿是直的,不是弯的。”“什么直的弯的?”“Straight。”
      “你咋知道?”“我非要试才知道?真是的,你歇着去吧,对了,今
      儿的鱼做的不错。”“你别谢我。”“好,我谢他去。”

      小心的把周天拉平,周天咕哝了一声继续睡去。赵小明抻开薄毯子给
      他盖上一角,屏着气凑近他侧着的脸,看了一会儿周天脸的轮廓,伸
      手关了灯,小心翼翼地仰面躺下。下午刚睡醒来时的感觉重新涌了上
      来,赵小明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失落,一种隔着玻璃看美丽的世界
      却整个世界与我隔绝的悲哀。他想起了他那个又高又帅的表哥,每次
      来家里玩,从来就是和他挤的一张床。多么难熬的青春期的夜晚——
      可怜的他在表哥均匀的呼吸声中数自己狂热的心跳声的无眠深夜棗即
      使什么你都能得到,人的心是自由的,得到了一切,得不到心又有何
      用?爱你就给你自由吧棗给你选择的自由。

      周天就在那里静静的躺着,象一爿白色的睡莲,暗香浮动。赵小明努
      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愿都是个梦,明天把他送走,梦也就走了。于
      是,赵小明试图调匀呼吸,屏除杂念,运气于丹田,气功书上说:“
      丹田者,脐下二寸之处。”赵小明想着那块所在,一心意守,却不知
      是否道行太浅,运偏了些许,登时浑身燥热,呼吸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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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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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星期五,这个星期,夏日的暑期气开始慢慢退却,空气中浮出一
      些清凉的气息。下周一就要正式开学了。

      这个暑期过得飞快,赵小明觉得自己没有干到什么正事。七月份回家
      了一次,上海的酷暑打消了他一切的计划。实际上除了去母校玩了一
      次,和同学聚了一次,赵小明每天在家里孵着空调。在一所大专当化
      学教师的妈妈暑假闲在家,天天琢磨着给美国回来又黑又瘦的心肝宝
      贝儿子给他做好吃的。赵小明的爸爸原是大学的经济学副教授,看准
      时机下海得早,现在已经是一家机电贸易公司的总裁。赵小明长得象
      他爸,黑黑的,高高的,老爸有180cm,赵小明呢,比老爸少那么一
      厘米,他把这归怨于只有160cm的妈妈,赵小明虽然没有长到心想事
      成的一八零,但遗传了妈妈很多的优点,爸爸虽然高,脸的轮廓生生
      硬硬,按妈妈的话:一看就是乡下人。赵小明虽然黑了点,确是眉清
      目秀。事实上爸爸是山东人,妈妈是上海人。听说妈妈在大学和爸爸
      是同届不同系,妈妈读的是化学,爸爸读的是经济。赵小明从小对文
      科不感兴趣,看的小说也止于三国水浒,大了点就是金庸古龙,所以
      继承了老妈的智慧,大学报的是材料专业,至于老爸的谋略,只在生
      活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别看你爸五大三粗的,心思可精了。在学校那会是有名的黑脸小军
      师。”在饭桌上,赵小明的妈和赵小明做历史回顾和总结。赵宏渐,
      赵小明的老爸在儿子面前不无得意得嬉皮笑脸,“不花心思,能追到
      我们的校花,张毓芝小姐?”

      “老不要脸,儿子都要笑你了。小明,看你爸那贼样。”

      赵小明揶揄地神情看着老爸,“老爸一定传授我几招,明年回来给你
      们带个美利坚小姐回来。”

      “你这小子。”赵宏渐疼爱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妻子,
      “我们家小明也24了,也该谈起来了。”

      张毓芝用筷头戳戳赵小明的肩膀,“你担心他啊?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就等着他带一个洋忸回来。”夫妻相对大笑起来。赵小明翻了一个
      白眼,心有千千结,老爸老妈不能解啊。

      “玩笑归玩笑,小明,你以前那个女同学,顾美丽,不是很你蛮好吗
      ?她不也在美国吗?有没有联系联系?”张毓芝问。

      “什么顾美丽,人家叫顾茉莉。她在加洲读书,我在东岸,好比一个
      在上海,一个在青海,再说,人家在那边都有男朋友了。长得又不好
      看。”赵小明扒完饭,想尽快离开眼看烧起来的阵地。

      “你长的就多好看啊?跟你爸似的,黑不溜秋,哪个女孩子喜欢你。


      赵小明把饭碗一顿,“姆妈,你不要搞错哦,如今黑是流行色,健康
      哦,白人老外还整天去沙滩晒呢,晒得黑不黑,红不红的,一个个象
      粉红色的猪。”说完掉头就缩到客厅去看电视。电视真是没法看,连
      续剧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这哪是连续剧,分明就是市民生活指南
      。赵小明十分怀念X-file,还有他百看不厌的Senfeld。这使他愈发
      在家里呆不下去。无聊至极,常和上幼儿园的小外甥打电游。

      还好可以和李依然打电话,否则他宁愿回美国天天啃麦荡劳。  

      李依然,是赵小明的大学同学。在相临宿舍住了三年,最后一年细分
      专业后重排宿舍,两人搬到了同一宿舍,睡上下铺。李依然是北京人
      ,一米八二,如同他诗意般的名字,他长得可以说是玉树临风,星眼
      剑眉直鼻,平时不苟言笑,清高得很,一张小白脸不知进了多少怀春
      少女的梦。和油嘴滑舌,整天嬉皮笑脸的赵小明形成鲜明的对比,俗
      话说,百货对百客,喜欢赵小明的也不乏其人。他们两人,私下里被
      系里的女生评为“双马”,李依然是“白马王子”赵小明则是“黑马
      王子”。由于上海人的精明,自动和外地人划清界限,赵小明在第一
      年基本上只和分布在各系的高中同学交往。而外地人也忙着和老乡结
      盟组成各种同乡会。所以赵小明只是在早上起床在水房里挤着刷牙的
      时候会看到李依然时,会注意到这个帅哥。也是当时那种奇怪的嫉妒
      心理,两人只是表面上点头打招呼,私下并没有什么交情。赵小明清
      楚地记得那天早上,他只穿了一条平角裤把脸盆毛巾牙具往水房的一
      排笼头下一放,冲到里间小便。小便回来发现水房里已经挤了好些人
      ,自己笼头边上正站着李依然,长裤衬衫一尘不染,昂着头象往常一
      样板着脸,目中无人地在刷牙。“装什么酷!”赵小明心里骂着,打
      开笼头,一不小心开大了,溅了自己一肚子,李依然的衬衫也溅湿了
      少许。李依然皱了一皱眉倒也没说什么。赵小明忙关小一点,瞥了一
      眼李依然,本想说声对不起,看他皱眉,就硬了心思没说出来。可恶
      的是,等到赵小明挤牙膏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上已经是挤到最后一嘟
      噜,可怜的他只好对着牙膏大发尴尬,这下在自己的对手面前丢脸了


      正在这时,一根中华牌牙膏悄悄递了过来。

      赵小明抬起头看了看李依然。李依然正冲杯子,还是一嘴的白沫子,
      嘴角一欠,盈盈一笑。

      天哪,李依然还会笑,而且笑得如此动人,美丽,漂亮,迷人,赵小
      明用尽了脑海里的形容词,也形容不出此刻的李依然。然而这一切都
      是那么自然,除了他隐隐能够感觉到的那一丝羞涩。

      从此,两人成了朋友。赵小明就常到隔壁宿舍串串门,跟外地同学也
      吹吹牛,翻翻李依然满满的书架子上的书,借一两本回来。其实只有
      自己心里知道是为了去看李依然一眼,和他呆一会儿。有时李依然也
      来赵小明这里,捧着一杯茶,翻翻赵小明一抽屉的磁带,拿一两盘听
      听。每次还书给李依然,他总要和赵小明聊上一会书里的人物,开头
      赵小明顾左右言他,因为他压根就是找个借口,借书就是这么一个借
      口。几次以来,逼得赵小明也不得不认真地看起来,后来发现那些所
      谓的名著,看下去以后竟然还真是不错。于是,赵小明也渐渐知道了
      约翰克里斯多夫和哈姆雷特,也能慢慢和李依然聊些诗啊禅啊什么的
      ,还常常一鸣惊人。

      “诗就是胡说,将醒未醒把梦话记下来,那绝对就是好诗。”“禅,
      就是和尚没事干,又不能找女人,只好发掘一点逻辑上的小牛角尖消
      磨时光。”全宿舍的人就哄堂大笑。李依然听着,那么微微一笑,有
      时还说一句,“蛮有点道理的。”旁人越发笑个不停。

      李依然呢,也渐渐没有了“冷面小生”的美誉,常常有些笑容了。

      书上总是形容时间就象一匹小马驹,在材料九二甲班的两个男生宿舍
      ,时间则象两匹挂着铃铛的小马驹,一黑一白,一路轻洒蹄印,欢奔
      乱跳地过去了。转眼就是三年级了。

      在学习上,李依然不象赵小明读书吊儿郎当,他读书很扎实,所以老
      是第一第二。赵小明呢,凭自己的小聪明,也总保持在年级前十。一
      到三年级,基础课上完了,学业开始轻松了,大家就都有些放松,上
      自修的人开始少了,打牌搓麻的开始多了,李依然的宿舍里几个家伙
      经常就关了门在里边大战方城。赵小明这边则是谈恋爱的苗头大大滋
      长。

      一天临睡刚熄灯,赵小明串到隔壁,李依然还没有回来。老郑,白皮
      ,小三和外系一家伙刚刚战罢,见赵小明,忙跟他打听他们宿舍的恋
      爱新动向。赵小明说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人从门口进来,看出高高的
      个头是李依然。李依然把书包往桌上一扔,看见赵小明只穿个背心坐
      在他床上唾沫四溅呢,顺手就给了他一个毛栗子,“哪儿来的野孩子
      ,回去睡觉去!”

      “你打我干吗?”

      “我喜欢你才打你。”李依然也学着赵小明涎着脸,“打是疼,骂是
      爱嘛。”

      小三已经缩进被窝,此刻阴阳怪气地起哄,“噢,同性恋哦,两个人
      搞同性恋哦~~”几个人开始起哄。李依然默了一默,低声喝了一句“
      住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赵小明仗着自己脸皮厚,呵呵笑着说,“同性恋就同性恋,同性恋怎
      么啦?现在流行着呢。李依然这么帅的帅哥都没见女孩子追,他们不
      追——我来追。”

      顷刻间一屋子人哄起来,沸反盈天。旁边宿舍听到了,马上有人跑过
      来看热闹,赵小明得意过了头,被李依然半抱半拖撵出了门,塞进他
      自己的房间。赵小明咧着嘴还在笑,回头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李依
      然有些似酒醉后一般的醺意,脸色微红。

      新闻系的刘涛留着一头长发,独自在走廊的尽头弹着吉他,低声浅唱


      “你是天上最美的那颗星星,

      对我,我们中间,

      隔着几百万的光年,

      今生今世注定无法越过……”

       



      大学里过愚人节,总有人厚着脸皮给人写情书,借着愚人节的花伞把
      自己的爱慕表达出来。自从那次“同性恋”的玩笑以后,赵小明有着
      同样的心情,希望达到“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的效果,他莫名地兴
      奋了很长一段时间,猜测着李依然的心思,暗中观察他的反应。李依
      然还是那样独来独往,看书,学习,上自修,赵小明甚至找不到和他
      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想起来,如果那时侯有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宿
      舍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话,赵小明会忍不住抱住他,逼着问他“到底爱
      不爱我?”有的时候,人的胆子会一下子大到无法想象的程度。过了
      这一段再回头想想,会有些后怕。可是谁又能说的清没有发生的故事
      呢?赵小明趁着风高放了一把火,然后风小了,火就灭了。放第一把
      火也许是愚勇,放第二把火就是故犯,赵小明自问不敢。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在隔壁麻将搭子三缺一的危机发生后,赵小
      明隔三叉五就去救急了。其实赵小明打一晚上麻将,无非就是想让李
      依然在熄灯前回来时,看到他日渐堕落的样子。在心爱的人面前,如
      果不能有雄心万丈的气魄,那就不妨自甘堕落,如果你真的在乎,你
      不会无动于衷的,赵小明等的就是这一天。然而李依然看到赵小明坐
      在他宿舍打牌,竟然没有什么痛心疾首的表情,以前他对麻将桌正眼
      不看,现在每次回来还会放下书包,站在赵小明身后看上一会儿,显
      然兴趣十足。赵小明的有些失望,最后发展为绝望,索性破罐子破摔
      ,天天赴局,还在牌桌上学会了抽烟,在将要熄灯前的半小时,他时
      时地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并且烟不离手,就这样等着李依然回来,
      等着你回来,看着我赵小明一天天被你折磨。那一晚灯熄了,李依然
      还没有回来,牌局散了,赵小明刁着一根烟从他宿舍走出来,心里空
      空的,走廊尽头的窗子开着,冰冷的穿廊风吹过来,他发现自己眼眶
      里有些湿。他走到窗子前趴在窗台上,任风吹他的头发,一根一根地
      抽烟,走廊里走动的人渐渐少了,宿舍门一个一个关了起来,连刘涛
      也没有出来弹他的吉他。赵小明很想揪着头发问问自己,为什么自己
      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楼梯上脚步声响,李依然背着书包回来了。赵小明侧过身,装做没有
      看见他。

      “赵小明,你干吗呢?”李依然似乎就那么顺便路过地问了一句。

      “没你的事。”赵小明冷冷地回答。李依然停了下来,看一眼地上七
      八个烟头,沉默了一会儿。赵小明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也许他等
      的就是这一个局面,说这句话。

      “失恋了?”李依然轻轻关切地问。

      赵小明苦笑一声,真不知如何作答。难道你杀了我,还要问是谁下的
      毒手吗?

      “咱们下去走走,今天很好的月光。”李依然提议,赵小明不动,李
      依然半推着他走下楼梯。银色的月光迷离地洒落一地,道路两边的梧
      桐树的影子参参差差。李依然迈着步,赵小明象委屈的孩子慢慢地跟
      着。两人默默无语,各自琢磨着对方要说什么。“如果你说你一直爱
      着我,我一定会哭的。”赵小明想,“你为什么不说?也许你根本就
      没有想过。”心里象九曲连环,弯弯绕绕着无数的猜测和疑问。然而
      李依然并没有说什么。从三教走到操场,从操场走到食堂,李依然终
      于开了口,“小明,你往后和我一块上自修吧。”“为什么?”“我
      在读托福,我想毕业了去美国留学。”“关我什么事。”“小明,咱
      俩要是一块考出去,申请一所学校,以后还在一起读书,多好啊。”
      李依然还是轻轻地说,语气里却充满憧憬和关爱。

      “哼,你想找个读托福的搭子,就不要找什么借口。”

      “你真的这样认为?”

      “假惺惺。”

      “那算了。”

      “就是,你去找别人,我对学习不感兴趣。”

      “好吧,瞧你现在这样,以后还有谁来管你。你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无聊啊,打麻将输了钱,就偷偷哭。”

      “谁哭了?你才输钱呢。”赵小明忍不住笑了起来。李依然轻轻巧巧
      地把赵小明给说服了,但是两个人的心事却还在各自心里埋着。在火
      熄了以后,李依然将灰烬稍微拨了一拨,赵小明心里死灰复燃了。第
      二天起,两人开始搭伴读英文。

      和李依然一起上自修不是想象中那么幸福。除了偶尔和赵小明讨论一
      些东西,他基本上是旁若无人地背单字,做习题,听听力磁带。赵小
      明象只猴子,看半小时书就要到教室外边逛一圈子,买些东西吃,听
      一会英文磁带,又换盘歌曲磁带调节一下。两人都报了五月份的托福
      ,结果考下来李依然得六百四,赵小明六百十分。李依然不甚满意,
      赵小明乐呵呵很知足。接着两人开始攻GRE,准备十月份考,正好申
      请毕业后的秋季。赵小明家里听说赵小明要留学,爸妈都乐坏了,暑
      假里拼命给儿子补身体,西洋参,脑黄金,龟鳖丸,赵小明吃都吃不
      完,想送些给李依然又怕被拒绝。李依然暑假没回家在学校苦读,他
      的雄心是考十月份的双项,也就是说一般和专业一起考掉,这样就多
      一分把握,要知道现在录取条件越来越苛刻,多一个成绩就多一分竞
      争力。赵小明时常去学校看看李依然,李依然越来越瘦,下巴都尖了
      ,赵小明想叫他到他家住,可以吃得好些,休息得好些,还是害怕李
      依然会拒绝。直到有几天热浪来临,气温高到三十七度,赵小明不由
      分说,把李依然的一本本厚厚的书塞进一个大包,转身扛了就走,李
      依然只好收拾东西,跟着他回了家。

      直到现在赵小明妈妈还会说,“那个乖小孩,人长得斯文清秀,脾气
      又好得毋末话讲,阿拉小明比比人家,象只猢狲精。”

      在赵小明家里,李依然礼貌周到,斯文乖巧,虽然大部分时间在赵小
      明房间里看书,吃饭时还抢着洗碗,坚持自己洗衣服被赵小明妈妈骂
      了几次后才作罢。赵小明呢,看看书,一会儿到客厅看看电视,一会
      儿吃吃冷饮,那个暑假仿佛活在天堂中,而天堂之所以幸福,是因为
      李依然的存在。每晚李依然总要很晚才睡觉,赵小明就懒一些,反正
      他只打算考一门。常常是赵小明一觉醒来,李依然还在台灯下做题。
      赵小明很想两人躺在一起,好好说说话,或者干脆什么不说,让彼此
      静静地在黑夜里受青春的欲望的煎熬,让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样的机会终究没有来。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转眼十月份到了。在进考场的时候李依然胸有
      成竹,赵小明是有些心虚,他担心自己会辜负自己,辜负李依然。考
      场出来,赵小明满面笑容,李依然却是一头汗水,脸色苍白。成绩出
      来了,赵小明考进2200,李依然刚过2000,专业85%。

      赵小明安慰李依然,“是策略的错误,两个一起考太花时间和精力,
      搭不够的。”事实就摆在面前。李依然变得更沉默了。两个人一起申
      请大学,赵小明不敢顺着李依然的学校报了,怕冲了他,最后李依然
      只报了5所二三流的大学,赵小明报了15所,并早早地拿到了3个学校
      的全额录取。他却没有同学们想象得那么开心。不只是因为李依然的
      录取杳杳无音,而且赵小明感觉到李依然正在渐渐疏远他。最后有一
      天,赵小明发现李依然和同样来自北京的隔壁班的女生郑敏走在了一
      起,而他的录取到毕业那一天也没有收到。

      临近毕业,大家都心思浮动,为分配,为恋爱,为将来。赵小明是一
      切都是最好的一个,因为他已经选定了去一所专业突出的美国大学,
      所以大家都公认他是最幸福的人。在羡慕的眼光里,赵小明懒懒地办
      理着各项出国手续,东奔西跑,日子又回到以前一个人的模样,只有
      晚上熄灯以后,李依然会拖着缓慢的步子走进宿舍,在他下铺沉闷地
      躺下。

      李依然在谈恋爱,大家都在传。郑敏是个好女孩,大家也都知道。为
      什么李依然没有幸福的样子,大家都归于他的出国受挫。赵小明也不
      敢再和他多说话。他怕伤李依然的心,赵小明看着李依然和郑敏在一
      起,他也是伤心。分配结果下来了,李依然和郑敏被一起分到北京的
      一个材料研究所。在毕业前聚餐会上,大伙都乱套了,群情激昂,有
      人笑有人骂,有人摔酒瓶子,有各分东西抱头痛哭的好友和恋人们,
      赵小明也喝醉了,他摇摇晃晃去和郑敏拼酒。郑敏小心地陪了一杯,
      赵小明还要和她胡缠,李依然把郑敏拉过一旁,抢过赵小明的满满一
      杯酒喝下去,然后低声说,“小明,你饶了阿敏。”

      “你和她什么关系?”赵小明手上又抓了一瓶啤酒,咬牙切齿地问。

      “你不要管我和她什么关系,你只要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李依然
      也喝了很多,眼里充满了血丝,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我和你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和她是一对鸳鸯两夫妻,我再敬新
      娘子一杯,来!你不要护着她!”赵小明声嘶力竭。郑敏知道赵小明
      和李依然是好朋友,她推推李依然,“依然,我就陪小明再喝一杯,
      难得的。”

      “你先回去,阿敏。孙小红,你陪郑敏先回宿舍好吗?”李依然等郑
      敏犹豫地走后,拉了张椅子在赵小明身边坐下,开过一瓶啤酒,“小
      明,我来陪你喝。”

      “你滚蛋!李依然,你给我滚!”

      李依然一口气灌了半瓶啤酒,把酒瓶重重地顿在桌上,轻轻地说,“
      小明,你不要伤我的心。”

      赵小明听得此句,一屁股坐将下来,攥着酒瓶子,一大滴眼泪掉了下
      来。

      “小明,原谅我没有考好,不能和你一起去美国。”李依然望着赵小
      明,“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弟弟,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赵小明终于忍不住,扑在李依然肩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赵小明谈恋爱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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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想的都是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也不管家里米缸有没有米,也不
      管海峡两岸统一问题……”黄舒骏的《恋爱症候群》,说明了还是需
      要年纪偏大一点的同志做国家领导,领导同志没有恋爱问题,休息的
      时候打打桥牌就行了。

      李依然的一句话,让赵小明心里既感到无比温暖,又明确地给两人之
      间的关系定了性。想着李依然要是当国家领导,也许要比那位和他同
      姓的首长强些。赵小明喝下这杯温吞水,也象是从一场梦中渐渐醒来
      ,以前他是真的得了恋爱症候,对李依然的迷恋让他变得不大象以前
      的那个赵小明。第二天醒来,赵小明又回复了往日的自信,幽默,开
      朗,甚至耍赖。在毕业前最后的几天里,他和李依然之间又回到了那
      种亲密无间的最佳状态。也是,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在他面
      前就总是不自在,总是觉得心里有鬼,总是莫名其妙地怕。赵小明现
      在反而不怕了,他当着大伙儿的面涎着脸叫李依然“哥”,管郑敏叫
      “嫂子”,李依然和郑敏也不再避着大家,从地下转为公开,而且也
      由两人行变为三人行,看电影,逛街他们都叫上赵小明,因为李依然
      知道,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不长了,赵小明也不再顾忌发光发热,最后
      几天大家都在放纵什么样的新鲜事每天都层出不穷,这也不为过。终
      于到了这一天,走廊里被垃圾占满,宿舍里一个个包裹打了起来,人
      走了一个又一个,这一晚,宿舍里只剩下赵小明和李依然,还有即将
      远赴青海的老宁没走,最后的铺盖没拆,已经两晚上没回来了,估计
      是和青海老乡们鬼混,此刻也不知道在灯红酒绿的哪一块宝地。李依
      然的铺盖已经收拾了起来,暂时就睡在老宁的铺上。明天,李依然和
      郑敏就要离开上海回北京了。他们三人好好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喝了不多的酒,气氛是祥和中带些别离,大家却依旧带着笑,好象是
      刻意缓冲别离的凄凉,李依然讲了个笑话,郑敏笑个不停,赵小明附
      和着笑,心里飘过一首歌的旋律,黄韵玲的《三个人的晚餐》。三个
      人的晚餐,怎么吃也吃不完……。

      晚饭还是吃完了,在凌乱的宿舍里三人聊到深夜,郑敏说,“依然,
      我该回了,明天一早的火车,你醒着点,我在女生楼等你。”

      “没事,我把赵小明的闹钟调一调,我送你走。”

      “你和赵小明接着聊吧,要走了你们哥俩肯定有好多话要说,”郑敏
      淡淡一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小明,我这就和你告别了。以后到
      北京一定要找你哥和我,啊?”

      “一定。嫂子,喝喜酒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虽然在美国,也
      不要忘记我。”

      赵小明对郑敏一直是敬而远之,直到最近才亲近一些,他明知道等着
      李依然的永远都将会是个女孩子,不管是谁,也绝对轮不到他赵小明
      。他也说不出郑敏哪里不好,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却总是隐隐
      有些恨意。所以他早就宣布明天他不去送他们。

      郑敏走了,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夜晚,李依然第一次真的也就没有送她
      回宿舍。两人在宿舍里对坐着,竟默默无语。灯熄了。上海的夏夜还
      是那么地闷热,赵小明脱掉汗衫,光着膀子坐到窗槛上,从裤兜里掏
      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李依然,两人点上吸了起来。

      烟雾在黑夜里升腾,一个热水瓶摔到楼底的水泥地上,窗外传来清脆
      的“扑棗叉”一声,两人仍是沉默。

      半晌,李依然忽然开口,说:“小明,哥给你唱个歌吧。”

      李依然轻轻唱了起来:

      “好久没有陪伴你,同坐在黑夜里。

      离开人们的眼睛,只剩下我和你。

      好久没有问过你,是不是还哭泣?

      却没想到你的心,已受伤这么深。

      情人的伤心,不一定是为了分离,

      沉默无语地相对,好多话在心里。”

      赵小明轻轻和上去:

      “想哭就哭,如果你也孤独,

      把你的心交给我,我好好珍惜,

      想哭就哭,如果你也孤独,

      你至少拥有我的爱。”

      两颗水滴热热地决堤,流淌在赵小明的脸颊,他抬头看李依然,在黑
      夜里,他也是满眼泪光,闪闪地亮。

      那一晚,赵小明坚决要求李依然陪他一起睡,李依然答应了。空空荡
      荡的宿舍,两个人挤在赵小明小小的床上,赵小明觉得自己象是明天
      就要赴斩的犯人,在最后一夜里最后要一些放纵,他的身上烫得厉害
      ,拉过李依然的胳膊,却是冰凉凉儿地,枕在自己的头下。李依然依
      顺着他。

      “依然,明天我还是送你吧。”

      “不用了,我和小敏一起走,很早的火车。再说,你送我,我心里也
      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

      “你八月份去美国,我八成是不能送你了。所以这样咱们两讫了,谁
      也不能怪谁了。”

      “好吧。”

      床铺太窄,赵小明在外侧,只好侧起身,朝着外边睡,睡了一会儿,
      本来平躺的李依然也侧过来,一个右手枕着赵小明,左手也拢过来,
      轻轻地放在赵小明的胳膊上。赵小明全身一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心里又麻又痒,渐渐扩散到全身,他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这种感
      觉就会消失,就在这种没有记号的幸福中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大
      亮,人已无踪。至此,赵小明从他的第一场春梦真正醒来。

      在家里,百无聊赖的赵小明每天给李依然打个电话。去年春节李依然
      结了婚,给在美国的赵小明寄了一张结婚照,信里还夹了两块巧克力
      ,美国邮政真是万能,什么都给递,包括邮包炸弹。今年年初李依然
      跳到了北京一家外企大公司做事,日子应该过的很好,在电话里和赵
      小明聊天依旧是往日哥们的口吻,调侃,牢骚,讽刺时局,国事乃至
      天下事,谈到家事,他就平淡地带过,只说郑敏在单位很好,只是闲
      得发慌,也准备要考试出国什么,至于两人感情,李依然哈哈一笑带
      过,“我们是老夫老妻了!”

      如今从美国回来的赵小明,已经明白地不能再明白了,李依然虽然说
      有一点gay的倾向,但绝对是个straight,连成为bi的可能都没有。
      可是他依旧喜欢着他,听着他的声音,想着他的样子,仍不啻为一大
      享受,就象gay们都知道Brad Pitt是个直小伙,还是为他痴迷,那是
      一个道理。

      渡完假回来,赵小明发现教授给他留了一个妹儿,说他全家回英国渡
      假,这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他只要每天去实验室象征性地
      逛一圈,其他的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无聊中。到后来就接到了周天。

      见到周天的时候,赵小明以为自己又要开始做梦了。可是梦没有开始
      就醒了,可能是第一场梦做得太辛苦了,他有点怕,所谓“一朝被蛇
      咬,十年怕井绳”,他是“一朝被情伤,十年怕帅哥。”所以时刻提
      醒着自己,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就抽身出来。来美国两年,他总结出
      一个真理:那就是,除非他说他是gay,你才能确认。去年系里来了
      一个上海男孩,人长得还可以,很会打扮,天天拿摩丝整头发,只知
      道赶时髦,却不知道摩丝伤头发,赵小明用的是不含酒精的发胶。言
      语举止更是C得要死要死。那么C倒罢了,主要是人没有半点灵气,赵
      小明不喜欢他,认定他是gay,远远地避着他。结果,两个月后人家
      老婆就来了,他和老婆恩爱地路不避人。可是还是一样地C,一样地
      俗。打那以后,赵小明知道了C的男人不一定都是GAY,反过来演绎,
      不C的人,倒不一定不是GAY。这可以叫做“赵氏定理及推论1和2”。

      可是,周天这个小帅哥,他到底是还是不是?他在赵小明理论的交集
      之外,他有个女朋友在加州,他不C,他……?赵小明不是那种“宁
      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人,但是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抓住
      一切机会,先给周天定下性,然后再把自己放到台上去,你不跳火坑
      之前,我绝对不跳,只要你一跳,我赵小明立马就跟着往下跳!



      这个礼拜,赵小明一直在耐着性子等待。等着周天来找他,或者打电
      话也好。自从星期一把周天送到学校的宿舍,赵小明就没再见到他,
      直到星期四中午,赵小明从实验室出来买中午饭的路上看到周天穿着
      西短和汗衫,从材料系的楼里出来。赵小明装作没看到他,周天眼挺
      快,看见他就一路就奔了过来。

      “小明,小明!”

      “哦,是你啊,周天,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忙死了,又是注册又是到系里选课。”

      “我也忙,我导师渡假回来了,我得好好干活了。你怎么样,吃啊住
      啊都好?”

      “好,就是吃学校的食堂,老外的东西不好吃,尽是肉,做得也不好
      。”

      赵小明心想,总比方便面好吃吧,忍不住又调侃了周天一句,“可不
      是嘛,小粉脸上都长了两颗豆子了。火气大得很嘛。”

      周天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笑了笑,“火气大?我都快冻死了,
      以为这么热的天穿了条短裤,没想到每幢大楼里面都冷得什么似的。


      “好吧,有事你就打电话找我,我给过你家里和实验室的电话,对吧
      ?”赵小明截住话头,遵循着欲擒故纵的方针。

      “对,我宿舍的电话也开通了,”说着周天就掏了一支笔,找了半天
      也没找出个碎纸片,赵小明摊开手掌,周天又不好意思地一笑,轻轻
      扳着赵小明的手掌,一笔一划地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号码。

      “行,我去吃饭,回头见,bye。”掏出一副墨镜带上,赵小明大踏
      步走了。

      “再见。”

      昨天晚上赵小明想着周天该打个电话过来吧,等啊等啊等到十二点都
      没有,心里不免有些懊丧,去洗澡的时候路过Ah-may的房间,房门隙
      了一条缝,听见她正在嘻嘻哈哈地打电话,Ah-may打电话有个习惯,
      要么不打,一打就是两三个小时。怪不得,有电话也打不进来。暗骂
      了Ah-may一句,心里有些释然。

      周五的夜,又是开学前最后的一个周末,无聊得象战争前瞬息的和平
      。赵小明使劲不让自己去想那个周天,周天的影子却不时萦绕在脑海
      里。在Burgking把自己塞饱后,赵小明决定去游泳,看了看手表,7
      :10,周五体育馆八点半关门,还来得及。

      开车到了体育馆,进了门,赵小明去更衣室更衣。人很少,一排排柜
      子空空荡荡。他走过几排,到中间那几排停下来,看到一个人露着半
      个臀部,弯着腰背对着,正在套内裤。赵小明色心大动,“屁股还不
      错嘛,好象是个中国人。”那个人穿好内裤,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赵小明!”

      “周天!”赵小明不禁为自己刚才龌龊的念头脸红,看到周天换在一
      边的泳裤,“你游泳啊?”

      “对啊,听同学说这里游泳馆很好,我来试试。确实比国内的强多了
      。”

      “还不错啦。我常来这里游。”

      “是吗,那以后咱们约了一起游,我特喜欢游泳,就是找不到泳伴。


      赵小明心说,我特喜欢帅哥,也就是找不到伴。嘴上却一本正经,“
      行啊,你定时间罗。”

      边说边脱汗衫,周天已经把汗衫穿上,是一件新买的校名汗衫,灰的
      ,不象大家喜欢买的那款红的或宝蓝的,穿了倒显出来一身的文静。
      赵小明心说,小帅哥您就先走一步吧,我赵小明要脱裤子了,你什么
      便宜我都没看到,难不成还要先验明我的正身不成?那不大大地亏了
      ?周天慢条斯理地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包里。可能耳朵里进了水,歪
      着头在那儿一蹦一跳就是不肯走。

      赵小明咬了咬牙狠狠心,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咱就先牺牲一把色相
      ,让你饱一把什么叫性感的眼福。于是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往下褪内
      裤,大大咧咧地站在周天面前。周天眯着眼总算把耳朵里的水倒腾出
      来了,接着又拿过一条干毛巾擦头发。赵小明戴上泳镜,朝周天点点
      头,“我进去了。”套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在周天眼皮底下大摇大摆
      地走过去,周天的眼光跟随着赵小明的背影,兀自站在那里,连头发
      都忘了擦。

      也不知是因为泳池里人太少,还是和周天的不期而遇,让赵小明游得
      心不在焉,兴味索然。他游了一刻钟,就从池里爬了上来,开了车回
      去了。

      Ah-may不在家,不知道到哪里去逛了。赵小明一个人呆在家里真不是
      滋味,不知周天此刻在他的宿舍里干什么?恐怕是在和女朋友呢呢哝
      哝打电话说情话吧?或者,忙着给家里写信?赵小明没有写信的习惯
      ,他要是想家呢,就挂个电话回去。不想呢,就十天半月地也不打,
      反正爸妈想他,就用爸的手机给他打,反正是公司出钱。不能再想周
      天那个小子了,赵小明心想,如今这世界什么都讲平等,我这么掂着
      他,他哪里就掂着我赵小明了?可不又亏了,我赵小明今天已经亏了
      一大把了。心里真愤着,电话铃就响了起来。赵小明屏住呼吸,拿起
      他小巧的Sony牌的无绳电话,等铃响到第三声,他啪地按下Talk键,
      “Hello?”

      “小明吗?是我,David。我老公吵着要去纽约玩,你去不去?”

      “David啊。去纽约,好啊,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啦,你先开到我们家来,再搭我们的车一起去吧。”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既然没事呆在家里,还不如去纽约逛逛。赵小明强打起精神,换上一
      件紧身的黑色V领的Banana Republics,配上米色的DKNY工装裤,蹬
      上一双棕色的方头皮鞋,满意地照了照镜子,离家直奔David家。

      David是赵小明在纽约泡吧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台湾男孩子,长的黑黑
      瘦瘦地,据说有一半是台湾山地血统。他毕业后在新州一家公司做事
      ,有个白人男朋友George住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两人恩爱得很,提
      起他男朋友,David总是老公老公的。George是个大洋马,有六尺高
      ,又高又壮,走起路来却风姿绰约,也在附近一家公司上班,赵小明
      每次见到他们就会想起黄舒骏另外一首歌:“我负责努力赚钱,你负
      责美丽妖艳,如果要倒过来演,我也不会反对……”,这两口子,真
      不知角色是如何分配的。

      到了David家,George就一路迎上来和赵小明拥抱,“小明,我的甜
      心,真让我想死了。”赵小明笑着和他抱了一抱,小心地躲着他的腋
      窝,他怕白人身上那股味,尤其是那里。起初他说给David听他不喜
      欢白人,David还不信,后来见赵小明在白人酒吧里真的不怎么搭理
      人,才信以为真。赵小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洋人一点欲望都没有
      ,他只是看到白人手臂上丛生的毛,和隐隐散发出的那种味,他就受
      不了。其他正经的道理倒也说不上来,也许人最基本最原始的直觉就
      决定了爱情的性质和对象,这就是命吧。临走时赵小明改了注意,说
      是晚上可以住纽约的同学家,周日才回来。于是他们就分两部车,一
      前一后地朝纽约进发了。

      他们去了一家很大的酒吧,里面还有Disco舞厅。David和George见到
      很多的洋朋友,兴致勃勃地聊天,赵小明拿了一瓶啤酒坐在吧台上喝
      着,一个go-goboy在吧台上骚首弄姿随音乐扭动着身体,腰间窄窄的
      一条线挂着一块兜档布,上面插了几张一元美金的纸币,身上油油地
      都是汗。赵小明就离他三尺外,抬着眼看着他,是个amigo,身上并
      没有很多毛,但是太壮了,肌肉一块一块,赵小明不喜欢。跳着跳着
      他背过身,展露他结实的屁股,不知怎的,赵小明想起了周天的屁股
      ,不禁看得出了神,定住了一般。那amigo转过身目光移到赵小明那
      儿,见他正发着呆,踏步过来,在赵小明跟前的吧台上站住,眼光里
      充满了挑逗。赵小明定过神来,只好掏出一块美金,折成长条,那am
      igo就蹲下身,让赵小明往腰上插钱,并笑着示意他可以伸进去摸一
      下他的宝贝。赵小明笑了笑,摇摇头。“com'on, don't be shy。”
      那人坚持着,赵小明还是摇摇头。也许是那个gogoboy,或是别的,
      让赵小明的体内的特殊物质一下子上涨,他去跳了会舞,越跳越觉得
      有火在烧。两点钟,David他们要走了,赵小明也出来了,他没有去
      那同学家,一拐弯,一个人进了一家通宵的XXX电影院。

      电影院里几个老头稀稀拉拉坐着,还有几对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一动
      一动不知在干什么。看着银幕上赤裸裸的动作,赵小明的火越烧越旺
      。黑暗里一个肥胖的身影趋过来,坐在离赵小明不远的地方,那人眼
      睛不住地望向他这里。赵小明呆了一会,他似乎要起身摸过来,赵小
      明飞快地离开了这家影院。

      赵小明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他把窗帘拉得死死地,不让透
      进一线光亮,脱下汗衫和内裤,光着身子躺在宽阔的双人床上,他的
      枪愤怒地直立着,他努力地拉着枪栓,然而枪不听使唤,良久也没能
      射出子弹。后来脑海里又闪过那个画面,于是他紧紧地锁住那个画面
      ,手下加力,稍倾,一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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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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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冬叮冬~”

      赵小明半眯着眼去摸床头的闹钟,闹钟没有上啊,怎么还在响?最后
      才搞清是楼下的门铃在响。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门铃还在叫,却不
      见隔壁有动静,这才掀掉毯子蹦下床。拉房门把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
      什么都没穿,赶忙四处搜寻,在床边地毯上找到衣服套上,就往楼下
      冲。开了门,是FedEx的雇员送来一个大盒子,是给 Ms.MayWu 的包
      裹,赵小明冲着楼道往上喊:“ah-may,你有包裹!”叫了几声没见
      动静,大概已经出去了,他只好签名收下。那个邮递员看赵小明签名
      ,边问他,“Are you this lady's husband?”

      赵小明冲他一瞪眼,“Of course I am!”

      那邮递员诡秘地一笑,凑近赵小明说,“You know what is inside
      the box?”

      “是什么?”

      “A dozen of Rose!”

      “How could you know? You opened it?”

      “No, but I know it's from a flower deliver company. The box
      size and color tell it's a dozen of rose.”

      “Oh, so what?”

      “Nothing, just warn you, my friend, you gotta be careful.”

      “Don't worry, wear einthe process of divorce。”

      两个人半真半假地嚼舌头,赵小明心说,你递东西还管那么多,明儿
      让你递个邮包炸弹炸死你。

      玫瑰?收了包裹赵小明在楼梯上往上走,看着粉红色漂亮的纸盒子琢
      磨,如今女同志们也这么浪漫哪?。他相信FedEx的话,他们整天递
      东西,啥东西没个数?盒子上只有送花公司的地址,好像是在纽约。
      而Ah-may好像没有什么相好在纽约。

      赵小明见过Ah-may的一个朋友茱迪,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女孩,据说和
      她是在一块读的本科,现在费城一家投资公司做事。Ah-may经常开着
      车去费城找她玩,有时候茱迪也会到这里来,赵小明和她们吃过两次
      饭。茱迪长得娇小玲珑,象一个洋娃娃,很害羞,不象ah-may男人婆
      ,赵小明注意到茱迪来这里留宿的时候,她们两个晚上是睡的一张床
      。在ah-may面前,赵小明不想捅破她们的关系,有时候会揶揄两句,
      “感觉怎么样?”Ah-may总是蔑视地一笑,“你想试啊?我和她说去
      ,她挺眼馋你小身段的。”赵小明就说,“本少爷守身如玉,要做柳
      下惠。”Ah-may嘴一撇,“你柳下惠?换个男的,你就倒过来叫了,
      会下流。”

      赵小明对ah-may总是卖足面子,这一点风度还是要的,他就只有嘿嘿
      嘿地奸笑两声。说真的,他对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那么清楚,葫芦
      还是好葫芦,倒药的时候赵小明没看见,所以只有打破了才能知道。
      今天这葫芦送上门了。赵小明真想把盒子打开看看,犹豫了一会儿还
      是原封不动把它搁在ah-may的房门口。

      赵小明看了一眼闹钟才十点,爬上床接着睡,却睡不着了,翻了两个
      滚还是起来了。打开窗帘是一个明媚的大好天,干什么呢?找了点东
      西吃了,赵小明在客厅坐下来看电视,电视上好几个频道是儿童节目
      ,关了。打开音响听CD,吵的心烦,从角落里翻了一张Ah-may的钢琴
      曲,把声音调得低低地,又开始琢磨起ah-may的艳史。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头绪,赵小明把那个纸盒子又拿过来捧在手里,
      掰开包装的隙缝凑到鼻子上闻,果然是一股浓郁的玫瑰香。赵小明蜷
      在沙发上,抱着纸盒,闻着纸盒里的香味,好象看到那些深红血色的
      花朵附在荆棘的枝条上,吸血鬼僵尸一般卧在棺材里,赵小明对玫瑰
      实在没有半点好感,对玫瑰代表爱情这一说更是嗤之以鼻。他只喜欢
      纯白或淡紫的百合。从一个人的爱好可以看出其性格,ah-may的爱情
      观,大抵就是浓艳的花瓣但要层层紧紧包裹,赵小明的爱情观,大抵
      就是纯洁如百合的细长花瓣,却是无比婀娜地尽情伸展开去。

      下午赵小明打开电脑连上网,看到一封新的妹儿,原来是李依然发过
      来的。回家的时候李依然曾说过他们公司即将联网,于是赵小明就给
      了他一个妹儿地址,果然就来了。李依然没说什么,就是试一下地址
      是否通,简单地问候了几句,不痛不痒。赵小明也不疼不痒回了一封


      再到一个网站上拱猪。网上啥游戏都有,赵小明不喜欢打桥牌,也不
      爱和人下围棋,他水平既臭,兴趣也不高,或者兴趣不高导致水平臭
      ,反正他无聊了只是去叉两把麻将,拱几圈猪。他的麻将只胡大牌,
      拱猪总是全卖,反正输了就扣点,又不用付钱。

      下午三点ah-may回来了,赵小明递给她盒子,“玫瑰耶。”

      “你看过?”ah-may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好像在预料中,一点也不大
      惊小怪,说了声“谢了,哥们”收了盒子就躲进了屋。

      这真是奇怪。女孩子有这样的吗?赵小明寻思着,别的姑娘可不是这
      样,以前赵小明家的楼下就有个花店,他从来不吝啬树立自己的红粉
      缘伟大形像,也是图方便,女同学生日他总是送一束花,有百合就送
      百合,因为自己喜欢,没有就送别的,但有一点:绝不送玫瑰,女孩
      子们收到花一个个都是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发抖地装出淑女般一
      笑。

      过了一会ah-may拿了一个瓷罐子到下面接水,再把那一打玫瑰横七竖
      八地插进去,放在客厅。赵小明说别几,你的玫瑰是你劳动所得,我
      不好意思分享,ah-may没理他,倒催着他一块儿去超市买东西。赵小
      明懒,让ah-may开车自己坐在旁边。一路上还是话里使绊子,ah-may
      就如同一头死猪,不怕开水烫,滴水不漏地应付着。

      没劲,这个刁女人。赵小明心里想着。买完东西,两个人就在附近一
      家餐馆吃了饭,回到家天又黑了。这一天真是没劲,什么都没劲。赵
      小明提不起精神,回到家,就犯困,也是早上没睡够,拉了窗帘往床
      上一沾,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在将睡过去的边缘他感觉心里有一块地
      方总是象被什么东西牵动着,然而困意坚决地压倒了一切。

      醒来又已是半夜了。

      拉开厚厚的窗帘,银色的月光迫不及待地铺了进来。赵小明站在窗前
      ,夏日的夜空,只有几颗星星点缀在上面,而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显
      得有些耀眼,十五已过,微微有些缺。望着夜空,一片恍惚,整个人
      都似要融进这月色里。

      呆了一会儿,赵小明看到玻璃窗有些脏,斑斑点点,好些时候没有擦
      了。他拔开插销,抓住窗沿往上一推,一阵清新的夜风迎面扑来,吹
      在裸露的胸口和腹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几
      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一个明亮的月夜,他是那么幼稚,那么单纯地
      爱着一个人,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就象黄药师的
      那壶醉生梦死酒,它能让一个人从一段纠缠的感情中脱身出来。月亮
      围着地球转了千把圈,依然高挂在那里,赵小明似乎已经忘却了伤痕
      ,又将无可避免地投身于下一段生命中的纠缠。今晚的月亮还是几千
      年前的那一个,人在世间只有短短几十载而已,一生中就有那么多小
      小的轮回,如果还有前世,还有来生,即使喝一碗又一碗的迷魂汤,
      又将如何去重复这世间的爱情故事?

      想到这里,赵小明不禁莞尔,自己怎么突然这么酸起来了?什么爱啊
      恨啊,在寂静的深夜除了本能,还能想那么高深的境界,自己大概是
      吃了药了。又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抱起双手缩在胸前,两个
      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已是晚夏初秋了,赵小明关上空调,任窗
      子大开着,在凉凉的月光里走回床铺缩进毯子,舒舒坦坦地躺下了。

      睡了一会又到了清醒和睡去的边缘,这一次那个牵挂的无形细线,在
      混沌中不停来回振荡。他突地翻身坐起来,竭力地寻觅内心每个角落
      ,终于成功地挖出了那条心坎里潜伏的虫子,那个他每天都不能挥去
      的影子,今天一整天却都没有触及到的心思,不是突然消失无踪,它
      只是悄悄埋藏起来,无声息地慢慢渗入骨髓。

      赵小明啪地拉亮台灯,盯住自己的手掌,可是上面除了一条笔直的爱
      情线,已经没有任何笔迹留下。

       



      聪明过头的赵小明竟然把周天在他手心写的号码忘了,不知在何时洗
      得一干二净。他怔怔地坐在床上,耳热脸燥。夜静得能听到自己粗粗
      的一声声呼吸,赵小明简直就要来臭骂自己一通,又无可奈何地关了
      灯躺下。两尺外的床头是明媚的月光,周天那柔软的头发,闪亮的眼
      ,长了两颗小豆豆的脸,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摊开赵小明的手掌,一
      笔一划地……一颗火花在赵小明的头脑中啪地闪了一下,前面三位数
      校内宿舍都是一样的642,后面四位第一位也一样,是8,那后面三位
      是?赵小明绞尽脑汁地回忆那笔尖在自己手掌上的轨迹,对,后面是
      个5,周天写的5,是从右边开头,一路写下来的,这个可爱的写法给
      赵小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面是个7,周天在7下面加了一划,有些
      人写7是有这个习惯,最后一位呢?赵小明一遍遍在大脑皮层搜索残
      存的影象,可人脑不比电脑硬盘,实在想不起来了,天哪!最后一位
      到底是什么?这个十选一的选择题,比考 GRE 都多上一倍,此时的
      赵小明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俗话说,钻进蜗牛角,八匹马都拉
      不出来。如果这时谁叫价一百大元把周天的电话号码卖给赵小明,赵
      小明一定眼皮不眨就买下!

      赵小明定了定神,又重头开始想起,周天奔过来,“小明”,然后,
      “我快冻死了”,然后笑一笑,真是迷人……哎呀,不行,重来,周
      天奔过来,“小明”,然后,“我快冻死了”,然后,跳过去,直接
      到一笔一划,642,857????????还是不行!!!!!

      “真是蠢猪!”赵小明从床上跳起来,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怎么
      就没想到去学校公共网database
      查呢?赶紧开电脑,连网,听得Modem 发出的一声声清脆的嘀嘀声变
      成最优美的小夜曲,柔板变成快板,赵小明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一
      跳就跳进电脑里去。

      Index --> Student information --> Search --> Campus -->
      Phone Number

      Search --> Last name

      Zhou First Name Tian --> Search Result: Returns No Result.

      “Fuck!”赵小明咬牙切齿,高声奏骂。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何以浇
      灭赵小明一肚子火,惟有此骂。学校那帮管网的人吃的都是干饭啊?
      都快开学了,新生信息还没有更新上去?“他妈的!”再翻成中文补
      上一句,赵小明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既然联上了网,查查妹儿吧
      ,Telnet 进了Unix Login,赵小明飞快地输进自己的Password:
      ilovezt69,上个礼拜赵小明把自己的密码改成这个极富浪漫色彩的
      组合,曾得意地偷笑了半天,密码,之所以叫密码,就是最隐秘的最
      难以启齿的又是最渴望的编码,有谁知道?赵小明猜测,如果能顺利
      地进入克林顿的妹儿服务器,密码一定就是 monica&cigar。

      You have no new mail。赵小明惯性地打了一个 who 指令,一串用
      户名单列出,那么多人都是夜猫子在服务器上泡着呢,小李子也在,
      大概是和国内的女朋友在 talk 呢,系里那个俄罗斯家伙也在,是个
      电脑迷,老毛子如今比中国人都穷,买不起电脑就整夜泡在实验室,
      系统显示他赋闲了一小时多,大概趴在桌上睡着了吧?正胡思乱想,
      赵小明哎呀一声,干吗不查一下电工系的服务器,看看周天在不在?
      按照学校服务器用户名的惯例,赵小明打了一个 finger
      命令:ftzhou@ee.nu.edu,几秒后结果滚动而出,他两眼紧盯着屏幕
      ,屏幕上写着:

      Login name: tzhou In real life: Zhou Tian

      Directory: /ee/tzhou Shell: /bin/csh

      Last login Sun 12:41 on ttyp from ee.nu.edu

      Plan:

      Address: Graduate Dorm 1221

      Phone number: 642-8572

      踏破铁鞋山水尽,柳暗花明春光现。想不到周天竟然自己做了个
      plan 自投罗网。喀嚓一声断网去,电话号码拨得快。拨到第五个数
      字,赵小明停了下来,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不能,不能饮鸠止
      渴。他手里提着电话,想放,又放不下来,为了一个远大的计划,我
      不能,我不能前功尽弃,可是我赵小明又牺牲了多少,还将牺牲多少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窝窝囊囊就为了有朝一日的大获全胜,
      那又是猴年猴月?也许遥遥无期,我总不能学人家说,“如果要加一
      个日期,我希望是一万年”,我是情痴,我是情圣,我普渡众生,我
      拯救爱情,那时也必成了灰,谁又来救我?毛主席说,“一万年太久
      ,只争朝夕”!周天,我赵小明想你,我就给你打电话,我就要让你
      知道我想你。管不了那么多了,赵小明一路地按下七个数字,铃声响
      过一遍,两遍,三遍……赵小明听见自己的心在“腾腾腾”地跳,铃
      声响到第五声,他心里怕起来,刚想挂断,电话那头喀哒一声,有人
      拎起话筒,传来一声,“喂……~”

      听到周天睡意朦胧哑哑的一声“喂”,赵小明犹如喝了玉液琼浆,又
      如醍醐灌顶,这,才真正是“一句顶一万句”。他呆在那里,千言万
      语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呆呆地把听筒贴在耳朵边,静静地听着,一
      个细微的声响都不肯漏过,连线路的嘶嘶噪音也如此清晰悦耳。那边
      听没人讲话,竟也没有挂,时间便在此刻停止,这样就过了一万年,
      也直如一瞬间。赵小明待要开口,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不觉地咽了
      一口唾沫,竟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这使他如坐针毡,更难
      开口了。五千年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声音,怯怯地,象是
      在试探,“赵小明?”赵小明大慌,如同当众被人脱掉裤子,慌乱中
      一把将对话键牢牢掐死。

      情感和理智的斗争,在黑夜里情感总是占上风,到了白天理智就重新
      回到人间。早上出门前ah-may 问赵小明半夜三更不睡上网干什么,
      赵小明坚决否认。ah-may 说我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听到你屋子里
      modem 滴滴答答响来着,我上完洗手间出来,还听到有人在骂fuck,
      赵小明努着下巴,嘿嘿一笑,说:“不是骂人啦,是我半夜欲火中烧
      ,只好在网上和人 cybersex 。”换来ah-may 脆生生一句
      “pathetic!”

      在开车去学校的路上,赵小明细心修补他昨晚自己撕开一个大口子的
      网,他补得很仔细,很坚决,临渊退而结网,磨刀不误砍柴工等等名
      言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努力让自己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在停
      车坪泊好车,赵小明走过图书馆,走过大礼堂,整风以后放下了包袱
      ,解放了思想,人顿时感到好轻松。九月的天气风和日丽一路上真是
      花香鸟语,他小声地哼唱起来,“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
      一个敌人……”越唱步子越发轻快,路过电工系的大楼,赵小明还是
      忍不住往系门口瞄了一眼,然而没有他的影子。想象着昨晚周天从睡
      梦里醒来的神情,赵小明偷偷笑起来,就当是一次恶作剧好了。他这
      样想着,脚步更轻快了。

      到了实验室刚坐下,就有电话铃响,赵小明拎起话筒,原来是学生会
      主席小李子打来的,“赵小明,中秋和国庆就要到了,今年国内发洪
      水,暑假大家都捐了款,学生会的一点经费也大部分都捐了出来,看
      样子是不能搞大的活动了,你这个宣传干事帮我组织一次迎新生座谈
      会吧。”赵小明心想,你这小子倒勤快,昨晚上和老婆聊那么晚,早
      晨还这么精神来差使人,什么宣传干事,不就看我赵小明一个大闲人
      ,没老婆,不用养家,硬给我安了个头衔,你给我发工资了?你给我
      介绍帅哥啦?本想推脱掉,一转念念到周天,只好话锋一转,装作又
      气又委屈地答应下来。于是要小李子把统计上来的新生名单和电话传
      过来,安排时间,想想就是星期五下午吧。

      去年的国庆晚会办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全校的中国学生几乎都来
      了,还来了好些台湾的,香港的学生,也有几个着迷于中国文化的老
      外学生。是小李子找上了赵小明,要他做主持人,赵小明说干吗让我
      当?小李子说,谁不知道你赵小明是出名的小帅哥,且文娱干事吴梅
      小姐已经答应下做女主持,这一番话让赵小明心里那个窝心啊,可是
      嘴上还得说,你给我啥好处?小李子说,你就是我们学生会的宣传干
      事了,赵小明说,我忙得很,哪里有空做官哦?小李子阴阳怪气地说
      ,谁不知道你赵小明是个大闲人!赵小明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把你
      阉(阉)了你也就闲(咸)了。

      说嘴归说嘴,赵小明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人前露脸的好机会,更何况
      收了一顶高帽子。于是和ah-may 两个人精心地策划了节目,有歌有
      舞,有游戏,有抽奖。晚会那天,赵小明穿上买回来才上身了一次就
      打入冷宫的深色armarni 三粒扣西服,挑了一条明黄底子桃花色夹淡
      蓝花纹的领带,站在试衣镜前面他感慨万千:即使拍婚纱也够了。吴
      梅那时还是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了个高高的髻子,穿一件桃红色改良
      旗袍,浑身上下一股浓浓的中国味,当她从试衣室化好妆出来,赵小
      明惊呆了,眼前的ah-may 象是七十二变,如此芳香馥郁,后台的民
      族舞的几个女生都哇哇大叫起来,“ah-may 好漂亮啊!”ah-may 一
      反平时的男人婆形象矜持地朝赵小明伸出纤纤玉手,楞神的赵小明马
      上回过神,调了一句舌头:“你真象个小媳妇。”ah-may 把脸一板
      ,正色道:“官人休要取笑奴家。”说完两人憋不住就笑开了,听得
      一干人笑翻了肚子,赵小明这才找到了一点昔日ah-may 的影子,于
      是两人手挽手,在学生俱乐部大厅舞台的灯光下款款走上台。一对璧
      人乍一亮相就是满堂彩,下面坐着的几百个学生一片掌声,甚至夹杂
      着一些起哄他们两个的笑声,ah-may 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风韵万
      千,迷人之极,在ah-may 自信的光环中,赵小明也忘了紧张,两人
      轻松地开始向大家致节日祝词,由于邀请了校方的领导和一些东亚研
      究的教授,吴梅说英文,赵小明说中文。在掌声中两人下得台来,赵
      小明说,ah-may ,现在我觉得你气质好得要追上宋美龄了,吴梅启
      朱唇,展皓齿,“请经国先生自重。”平白就占了赵小明一个便宜。
      晚会进行中,两人的合作越发默契,加上即兴的插科打诨,把整台晚
      会气氛调节得恰倒好处。在压轴戏大合唱《我的祖国》前,台下起哄
      要他们两个表演对唱,有人高声提议两人唱〈夫妻双双把家还〉,赵
      小明和吴梅确有准备,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伴奏带音乐响起,是ah-m
      ay 选的曲目,〈无言的结局〉。两人分距在舞台的两角,Ah-may 略
      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唱得非常投入,赵小明浑厚的高音也分外动情。
      ah-may 和赵小明深情地凝望,相对诉说无限的柔情和恨意:

      “相见的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就让那背影淡淡地随风去…
      …”

      “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也许已没有也许……”

      不知道此刻的ah-may 是在想着哪一个让她无法忘怀的背影,强烈的
      灯光使赵小明看不清台下学生的面孔,望着舞台那头的ah-may, 眼
      前依稀浮现出来的竟是李依然的修长身影。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赵小明谈恋爱06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一

      赵小明还在等周天的电话。一连两天,实验室电话铃一响,他就忍不
      住抢着去接,到后来他怀疑自己得了电话铃综合症,可每次接的电话
      都不是周天打来的。等了两天也没动静,到星期三,做实验的时候三
      心二意,象掉了魂似的,先是把盐酸当丙酮来擦样品,擦了半天,才
      闻到盐酸的臭味,可惜手指皮已经发黄,冲了水以后开始脱皮,下午
      用刀切割样品的时候,一用力竟切到手指上,顿时鲜血直流,只好到
      医务室去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跨进医务室,见到了心上
      人。

      周天正把袖子卷得老高,一个女校医校医拿着针筒好象为他准备打什
      么针,见赵小明攥着指头进来,周天关切地问,“小明,你怎么搞的
      ?”赵小明看到周天,眼睛一亮,呵呵一笑,“没什么大不了,割了
      手指。”另一个男校医照顾着赵小明,先问他要不要送医院急救,赵
      小明笑着说不用,那医生倒真是认真负责,一再问他 “Are you
      sure?” 赵小明当然不肯在周天面前丢脸,摇着头说不用,包一下就
      成了。男校医给赵小明仔细地包扎,赵小明却盯着周天看,女校医操
      起针筒,往周天细嫩的胳膊上就是一戳,一管深兰色的药水慢慢推进
      周天白皙的肌肤,周天见赵小明盯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赵小明说
      ,“打艾滋病疫苗啊?”

      “见你的鬼,新生预防疫苗,每个人都要打的,你以前没打过吗?”
      微笑中带着嗔意,把赵小明看得呆了,“怎么不小心弄破手?该不是
      自杀吧?”说完周天放下袖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自杀也不用自杀给你看啊。”赵小明轻描淡写地说,他本意是想说
      笑话,说出来时竟变得象是认真的,周天象是楞了一楞,没有回嘴。

      医生包完后,给赵小明又打了一针估计是破伤风针,打进去的时候颇
      为涨痛,周天这时就开口说,“你打的倒是什么疫苗啊?”象是要接
      着刚才斗嘴的意思,赵小明想也不想就说,“我是艾滋病晚期了,只
      有打杜冷丁了。”周天等医生填完了表格,没有急着走的意思,等赵
      小明被医生弄妥当,两人才并肩走出医务室。赵小明想起那晚上打电
      话的事,心里怕怕的,心里越怕,走得越笔直,挺胸收腹,摆出酷哥
      的架势。赵小明比周天高个两厘米,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棗他原是属虎
      的,再过两个月就要二十四周岁了。一路走着赵小明担心周天会突然
      问起说,小明你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那我该如何回答呢?然而周天
      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各怀鬼胎默默走了一段,到电工系馆门
      前就分手了。

      下了学赵小明开车回去的路上,神思有些恍惚,心里又有些虚,他仔
      细地挖了一遍思想根源,好象也没再挖出什么,该想的都已经想好了
      ,接下来就是去做。半路上他一拐弯,去了一家中国餐馆,坐下来翻
      翻菜谱,点了一只大龙虾,一盘空心菜,一碗西湖牛肉羹,他要饱饱
      地吃一顿,如同远征的壮士,为自己饯行,他吃得很慢,并不是因为
      想事情,这时他已经不用想了,多想反而会出错,冲锋号角就要吹响
      了,可敌人在哪个阵营还不清楚,可见冲锋是冲不得的,还是要采取
      游击战的方针,诱敌深入,眼下他专心地吃他的龙虾,把一个龙虾吃
      得从没有过的干干净净。吃饱了回到家,赵小明打了两个饱嗝,坐下
      来,不再犹豫,一把抓起电话,七个号码还是如冲锋号角般在线路中
      直奔周天而去。

      “喂~”电话线那头还是周天没改过来的国内接电话的习惯。

      “是周天吗?我是赵小明。”

      “哎,是,小明你好,有事吗?”

      有事吗?赵小明当时就有些气,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可嘴上还
      是心平气和地说,“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啊?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你就找我啊。”

      “不敢啊,我怕你说我把你当保姆。”周天说道。赵小明想起来那天
      接周天回来跟他讲那个清华女生的事了,笑了起来,“我只给漂亮的
      当保姆。”

      “开个玩笑啦。我还好,住这儿挺舒服的,也没什么要麻烦你的。”

      “你们宿舍有厨房,你们可以自己做点东西吃嘛,老吃老外的东西你
      不烦啊?要么我下次开车带你去中国店买菜?”赵小明关切地问。

      “买菜啊,好啊,不过太劳驾你了,我这里联系到了几个清华的校友
      ,他们也挺热情的,他们也有车,我就跟他们一起去,我还找到了几
      个西安的老乡……”

      赵小明想,世界上还有哪一个有如此高的礼遇我赵小明专车为你服务
      ,你还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最可恨的是中国学生到了美国,在一
      个学校读书,还要分帮结派,北大的啦,清华的啦,中科大的啦,上
      海人啦,北京人啦,就这样的心态,海峡两岸能统一吗?这共产党也
      真是的,每次谈台湾问题,总是外交部发言人在谈,明摆着自己打自
      己耳光,一中一台嘛。

      思想开了小差,回过神来赵小明不知道周天在咕咕哝哝讲什么,也无
      非就是老乡啊,清华啊,于是岔了话题,谈到正事,“周天啊,忘了
      跟你说,我给你打电话是通知你周五来学生活动中心的会议室开会,
      迎新生座谈会。”周天说,“好的,就是我宿舍对面那座楼是不是?


      “对,下午三点准时,你没课吧?”

      “没课,我周五一天都没课。你是学生会的头?”

      “不是,我是小喽罗。你听说过人大开会乔石同志亲自打电话的吗?


      “倒也是。那你出席会议的罗?”

      “列席。忘了告诉你,有月饼吃哦。”

      “是吗?对啊,中秋节快到了,我还以为在美国没人过中秋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你那位在加洲的亲人怎么样?”赵小明节外生
      枝,姑做关心地问。

      “还好啊,打打电话而已,还能怎样呢?哪有你幸福,天天有佳人陪
      伴,乐不思蜀了。”

      “我佳人陪伴?和谁?你说吴梅啊,哈哈,哈哈,别人不知道,你应
      该知道的啊。”

      “呵呵,我原以为我知道呢,可这儿的中国学生都说你们是一对呢。


      “那你说呢?”

      “我哪知道。你心里最清楚的了。”

      赵小明那个恨那,周天真是太狡猾了,死啦死啦的,没套出什么东西
      ,话题一转竟转到赵小明头上。他只好咬碎钢牙,切切地说,“你不
      用为我操心,你大哥我的故事有一箩筐,你要听回头跟你慢慢讲,你
      自己别相思过头吃不下饭,火气上升猛长豆豆。”

      “我火气是大,大哥你有办法给我消消火?”周天油腔滑调地说。赵
      小明那个气啊,“我给你消火!我给你……找个变态老姑婆给你消火
      !”

      “你怎知道变态老姑婆可以消火啊?你一定试过吧?”

      赵小明真碰上了对手了,别看周天文文静静地,开小口,喘小气,一
      套上几句热乎话他能比赵小明还油。赵小明咬着嘴唇,想了想说,“
      我试过,我可喜欢了。那感觉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觅的。”

      “那你就好好珍惜吧。”

      赵小明恨不得长出一只无形的手从电话线路串到周天人前,掐住他的
      脖子,狠命地亲上两口方能解恨。

      “好东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你叫我大哥,我怎能不疼你?”

      赵小明一箭放出两个信号,周天在话筒那边止住笑,顿了一顿,又好
      象是无意地,“好了小明,不和你说笑话了。我也差点忘了,上次在
      你那里打了几个电话,我下次把钱给你。几次都想着,见了你面都忘
      了。”

      赵小明刚想说算了,这点钱算个屁,转念一想,还是说“好吧。下次
      帐单来了我再问你要。”

      “那么好,还有事吗?”

      “没事,那……再见,记得周五开会。”

      “一定,再见。”

      接下来的几天,赵小明的心定了下来,不再有那种漂浮在半空中的感
      觉。初中的化学老师在讲电子能量,解释为什么靠近核的电子能量低
      ,而外层电子的能量高的时候说,靠近核,电子的因为它和原子核的
      作用力强,轻易不能把它们剥离,所以势能就比较低,外层的电子很
      容易在反应中转移到其他原子,它的能量低,导致了它的稳定性差。
      赵小明记得很清楚这个基本原理。所以人在漂浮状态中,是很危险的
      ,他有很多选择的方向,但是能量却是很低,他愿意把心沉下来,落
      到地面后,等待他的只有一种选择棗聚集起能量,坚定而塌实朝一个
      方向去做。

      周五说到就到了。小李子打电话过来,说会议室已经安排好,月饼也
      已经买来,一切准备停当。一上午赵小明在实验室安心地做着实验,
      中午他把反应停了下来,吃完中饭已经一点半了,他开了车回到了一
      趟家。新生座谈会本来没什么,但是有周天在其中,就要准备一下。
      他踢下那双半旧的Nike运动鞋,感觉身上有点黏糊糊,于是冲了个澡
      ,家里没人,赵小明光了身子就往房间里跑,打开壁橱,找出一件GA
      P的蓝条子衬衫,换上一条黑裤子,再蹬上一双皮鞋。站在镜子前赵
      小明满意地看着自己,自信地微笑着,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新来的学
      生们,特别是女生们景仰崇拜的眼光,毕竟赵小明的帅已经是有目共
      睹的。方陶醉了半刻,他脑子里刷地转了个弯,赵小明啊赵小明,你
      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勾引女生?还是勾引男生?女生不消说,男生呢
      ?男生看到你这样拽,才不会动心呢,最多是留个臭美的名声。脑子
      再一转,赵小明计上心来,脱下全副武装,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色
      汗衫,套上一条发了白,膝盖上两个大破洞的牛仔裤,露出浅黑色的
      皮肤,那条牛仔裤可是赵小明的杰作,是全新的cK买回来,在洗衣机
      里放了实验室拿回来的碳酸钠(石碱)在里面洗,为的就是快速发白
      发旧,等穿了两次还不见有洞,赵小明急了,用盐酸在膝盖部位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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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07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三

      吃完水饺,赵小明开车带着周天回家去取自己的泳裤,一路上两人有
      说有笑,赵小明感觉到今天两人的距离好近,想起上次半夜里打电话
      那如隔万里般的遥远,真是恍惚。也许没有交流,就会生出无端的猜
      测,无端的猜测漂浮在空中,只能让人有不安全感,赵小明庆幸自己
      即时地脚踏实地,没有走到单相思的歧路上。天要黑还没黑,赵小明
      开了车窗,黄昏的风和煦温暖,他还记得上次把周天从机场接回来的
      情景,没过几天,两个年轻人已经彼此熟捻,赵小明想着心心相印大
      概还只是单方面的错觉,至少表面上已经是好朋友,就象周天在众人
      面前说的“老朋友”,让赵小明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他怕这杯水还
      是烧不开,最后再变成一杯温吞水。车在赵小明家门口停下来,关上
      车门他看到天边的云彩上还有一抹残红,而太阳已经沉下去,在暮色
      里,邻居门口的灌木丛里开满了粉红色的花朵,繁密而热烈,硕大的
      花瓣,很象小时候上美工课时用彩色皱纹纸做的花,赵小明自言自语
      地说,“这是什么花,在这个季节开?”周天看了一眼说,“这是木
      槿。”赵小明说,“哦,你怎么知道?”周天笑笑,说,“我从小学
      画国画,认识很多花,其实都是看画谱上的花草认的。”赵小明想起
      了周天书架上的画谱和墙上的竹子,问周天,“那幅竹子是你自己画
      的?”周天说,“没有,我就是竹子画不好,这是我老师出国前送我
      的。”赵小明“哦”了一声,说,“怪不得,我还以为你是花仙子呢
      。”周天笑说,“这个你可不要乱说,我们班以前有个男生很花,我
      们给他取个绰号就叫‘花仙子’。”

      说到花仙子,赵小明想起了小时侯最爱看的那个日本动画片,那时候
      的动画片都是美美的,没有象后来那些奇形怪状的变形金刚啊,三头
      六臂男的女的都是肌肉佬,每次放花仙子赵小明就等啊等啊,等那个
      小培把苦头吃足,然后一次次逢凶化吉,每集最后总会出来一个帅帅
      的男孩子叫做李嘉文,那个李嘉文酷得要死,象个特务似的跟在后面
      ,可也真是的,从来不在关键的时候英雄救美,他只把花种送给人们
      。他一出来,赵小明就无比兴奋,看来赵小明是天生的同性恋,这么
      小就懂得欣赏帅哥,如果永远生活在卡通片里,那是多么幸福啊,好
      人都长得善良,坏人都长得凶恶,王子配公主,花猫追老鼠,美丽的
      大森林,圣洁的小天使,啊~快乐的童年!天真的童年!时间飞逝,
      光阴荏苒,赵小明长大了,好人成了卡西莫多,坏人竟是温兆伦,孔
      雀公主嫁了台湾富商,花猫把老鼠养着玩,可爱的中国,王子们都出
      了国,没有老婆,只好我配你,你配我。而那个撒播花种的李嘉文,
      却在生活中出现了!

      两人上楼,赵小明拿了泳裤泳镜和毛巾,塞进Tommy运动包,转身正
      待走,看到电话留言机上有一个留言显示,赵小明按了一下播放键,
      留言说道:“哈罗,赵小明,我是David,这几天有空吗?我想给你
      介绍一个人,是台湾来的,在你们一个学校读书,很不错的……”赵
      小明吓了一跳,赶紧按下停止键,还好周天已经走到走廊里等他,他
      吐了一下舌头,忙带上房门,招呼周天两人一起下楼。心里暗骂Davi
      d,什么时候留言不好,非要这个时候留,差点穿了帮。

      进了体育馆的更衣室,赵小明心里就打起鼓来,想起上一次在周天面
      前坦承相见,这一回,总算要赚回来了。一边想一边就觉得自己那个
      地方开始硬了起来,心里越发慌乱起来,怕等一下在周天面前出洋相
      那就丑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柜子门,拉开运动包,手脚放得慢慢
      的脱衣服,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向周天瞄法瞄法,越是瞄越觉得那东西
      硬起来。周天开了一个对面的柜子,正好背对着赵小明,他出门前已
      经换上汗衫和运动裤,此时正在三下五除二地脱,脱一件汗衫往柜子
      里扔,脱一条裤子再一扔,倒是手脚利索得很,片刻就只剩一条方脚
      短裤,赵小明还在解皮带呢,周天一弓身把短裤褪下,跟上次一样,
      还是给赵小明看了一个背面,赵小明又是懊恼又是庆幸,懊恼的是没
      有一窥全貌,庆幸的也是周天没有面对他,他已经把牛仔裤脱下,下
      午洗澡换上的Jocky小短裤已经把全貌完全勾勒出来了,他下意识地
      伸手把它往上抚了一下,贴紧小腹,这样好歹显得不那么挺拔。周天
      一侧身,赵小明一惊,赶忙弯下腰取包里的泳裤,眼睛却死死盯住周
      天,可惜周天从自己包里拿出泳裤又转了过去,没能让他惊鸿一瞥。
      赵小明只好也背转过去,脱下内裤穿上泳裤,深呼吸,深呼吸,竭尽
      全力让自己分心,好让山峰不再起伏,又数起地上的瓷砖片,幸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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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08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五

      瀑布,台灯,香烟,探戈,灯塔,人流。

      黑白,青灰,橘黄,血红。

      香港,阿根廷,台北。

      爱,不爱。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白,已经看得都能背出来,赵小明依旧陶醉在这
      个故事里。镜头盘旋在的烟波浩淼的瀑布上空,他再次感受到自然和
      情感的震撼。赵小明几次用余光扫视身边的周天,周天聚精会神地盯
      着银幕,光和影在脸上跳跃,在黑暗中,他的轮廓是多么迷人。

      一路走出电影院,两人都没有说话。赵小明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
      该说什么。

      “回去吧。”周天说。

      “累了?”赵小明问。

      “不是,我答应今晚给女朋友打电话,怕她等。”周天看了看表。

      “那好吧,下次再带你来泡吧。”赵小明说。

      “下次来看脱衣舞吧。”周天笑了一笑,好象故意地制造一些轻松的
      气氛。

      “怎么又要看了呢?你不是说不喜欢的吗?”赵小明两手插在裤兜里
      ,耸着肩笑着。

      “呵呵,不看白不看,以后娶了老婆可没机会了。”周天说。

      总是在赵小明觉得越看周天越象的时候,周天总是这样地行云流水,
      似无意般轻描淡写地一次次把赵小明从情感拉回理智。如果说周天说
      这些稍露一丝斧凿,聪明的赵小明绝对就能感觉到,那就只能是“此
      地无银三百两”。反过来说,如果说周天的言行都是出自本心,那么
      他根本就是一个直的男孩子。赵小明的反证法做得严丝密缝,要证明
      的论点一分为二,非此即彼。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相连的无数个五五开
      的选择,人生于是充满了偶然性。是与不是,那就是一个选择,即使
      周天是,下面还紧跟着爱和不爱,赵小明现在能够确定,如果周天是
      ,那么周天一定是会爱自己的。然而这个结论如空中楼阁般的摇摇欲
      坠。

      车子开在回家的路上,赵小明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也许应该
      把这两个选择合二为一,那就是爱情和友情。这时右座的周天长叹一
      口气,悠悠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蹙起眉头,一副凝神思索
      的样子。说了半句,又归于沉默。

      赵小明把车子开到80唛,午夜里高速公路并没有很多车,他打了一个
      呵欠。

      周天递支烟过来。赵小明说,“开高速容易犯困,尤其一个人的时候
      ,很容易睡着。”

      “那怎么办?”周天问。

      “抽烟罗,两个人就好多了,所以你要多和我说话。”

      “好啊,说什么呢?”

      “今天的电影怎么样?”

      “王家卫的片子质量一直很高,我很喜欢的。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说这
      部片的名字,好象还得了奖,没想到是讲同性恋的。”周天递过一支
      烟,见赵小明两手把住方向盘,犹豫了一下,把烟直接塞到赵小明的
      嘴里,再帮他点上。

      “我听都没听说过。亏你还知道。不过拍得挺好的。”赵小明打着马
      虎眼。

      “说给你听你不要笑哦。其实我现在也觉得挺好笑的。我们系新生里
      有一个台湾来的男孩子,老跟我套近乎,这几天老来问我,说纽约在
      放一部片子叫〈春光乍泄〉非要约我一起去看,幸好我说周末没空,
      要和女朋友打电话。”

      “呵呵,他看上你了,谁让你模样那么俊呢。”

      “呵呵,现在才想起他大概是同性恋吧,不过看不出来,挺斯文的一
      个人。”

      “当心别染上爱滋病。”

      “去你的。我对他又没兴趣。”

      “那你干吗要和我一起看呢?”

      “呵呵,哈哈……那就当我对你有兴趣吧。不过即使有,我也敌不过
      ah-may呀!哈哈哈……”

      “嘿嘿,你不试怎么知道?”赵小明一脸坏笑瞥了周天一眼。

      “嘿!你还来劲了。”周天也抽了一支烟点上,“其实爱情都是一样
      的,男女也好,男男也好。”

      “……,开头那一段床上戏太暴露了,”

      “那一段……其实你看,虽然两个人都相互占有了肉体,可是心灵始
      终是有距离的。只有人和人之间心灵开始有沟通的时候,生活才有色
      彩。王家卫把那一段处理成黑白,真的是很有水平。”

      “你也很有水平啊,我就看不出来呢。我看这部片,也就是借同性恋
      的题材,讲爱情的道理吧。”

      “呵,你这话才有水平呢。你以前肯定谈过很多恋爱吧,来,跟小弟
      讲讲你的风流艳史。”

      “呵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谈恋爱不在次
      数,一次刻骨铭心我赵小明也就不枉了。只可惜啊,如今我还是白纸
      一张啊。”

      “那ah-may是纸上哪一笔啊?你总不会有两张纸吧?”

      赵小明两眼盯着正前方不语,过了许久才说道,“你知道什么。”说
      着脚下用力加了油门,

      直开到90唛,车子陡然有些飘起来。周天没接话,两人又陷入沉默。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那么男追男呢?其
      中的奥妙曲折,奇风险境,恐怕不单单是山和纱所能比的。说不定呢
      ,那就是一层窗户纸,一点就透亮了,也说不定呢,看起来是层纸,
      点破纸却还有一层铜墙铁壁。赵小明很清楚,他就曾经点过一回,还
      差点把手指点折了。

      快到家的时候赵小明拐进了一家加油站加油,加完油付款的时候,他
      问伙计又要了一包烟,

      揣在兜里。上了车他问周天,“先把你送回去?”周天点点头。又开
      了一段,路过了赵小明的家门口,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今晚上陪我吧。”两手扶着方向盘,赵小明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细
      微的颤抖,他不敢去看周天,等着周天的回答,又马上补上一句,“
      ah-may不在家。”说完又有些后悔,只觉得此刻的空气都在凝结。

      两秒钟,短短的两秒钟,长长的两秒钟。周天欠了一下身,“我还要
      打电话给她。”

      “你可以在我家打。”赵小明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马上就反应到应
      该假装想一下才对。但也顾不得了,他看着周天,眼里满是渴望,两
      人的眼神一碰,周天忙把眼睛移往它处,又迅速转回来,两人的眼神
      再度撞击。“那好吧,忘了ah-may要我看住你呢。”周天一笑,赵小
      明也咧嘴一笑,就是再笨的人也能看出,他的笑容是多么白痴,发自
      肺腑,象刚得了一个心爱玩具的儿童。

      一进屋赵小明把电话递给周天,周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拨号码,“
      Hello,小静啊,我是周天。对啊,今晚去一个同学那里玩,回来晚
      了……”赵小明知趣地走开了,到厨房打开了冰箱,还不错,还剩了
      有五瓶海涅根啤酒,取了两瓶出来,回到客厅周天还在讲电话,看到
      赵小明手里的啤酒笑了一笑。赵小明整个人象是走在云端上,莫名的
      感觉荡漾着全身。“我今天去游泳,累坏了,恩,想早点睡,那就这
      样,明天再给你打,bye。”周天挂上了电话。

      “你开车的时候不是困得要死吗?现在不困了?”周天问。

      “就是开车困,到了家就不困了。你不是要去酒吧吗?没去成,我们
      在家里喝。冰箱里还有。”

      “行啊,我其实也睡得晚。”周天坐下来,伸手抓了一瓶啤酒,对着
      赵小明做了一个开瓶的手势,赵小明把手里的一瓶凑到嘴边,牙一咬
      瓶盖就下来了,递给周天,然后把周天手里的那瓶再咬开,两人碰了
      一下,赵小明灌了一口,拾起音响的遥控器按下按钮,柔柔的音乐从
      ah-may的那套高级音响里飘了起来:“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我这
      样醒着数伤痕……”

      “怎么就挂了?小两口不多讲讲情话?”赵小明歪在沙发里,脚翘在
      沙发前的几上问。

      “唉,有什么可讲呢?要讲的都讲了,不该讲的也不能讲。”周天平
      静地回答,若有心事。

      “有什么烦心事?”赵小明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周天问,
      “烟不是忘在车上了吗?”

      “呵呵,又买了。”赵小明把烟盒打开,递给周天,周天抽出一支,
      赵小明划了根火柴替他点上。周天吸了一口烟,又默默地灌了一口酒
      ,并没有说话。

      “不说就不说吧。喝酒。”赵小明拿起酒瓶又跟周天碰了一下。坐三
      个人的沙发两人各坐一边,赵小明不知道该从何着手,从哪开口,他
      只觉得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来了,一座城池即将被攻陷,他只有幸福的
      感觉充满全身,酒只喝了半瓶,赵小明已经有些醉了。周天又蹙起眉
      头,把两腿蜷在胸口坐着,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林忆莲的歌声却越唱
      越悲:“失眠的夜晚不知不觉地醉,这却是没能带来丝毫的安慰,每
      一次的伤心告别,只预告了更深的痴恋,真是落寞,爱一个人的滋味
      。”

      周天的眼神定定的,好象沉入了歌声中,眉头越锁越紧。

      “你带我走进你心扉,却不许我始终相随……曾经安抚我的温柔双臂
      ,如今让我孤单徘徊,午夜梦回,就算我开始恨你也无可厚非……”

      喝了一大口酒,周天双臂抱住腿,把头埋在膝盖里。

      “也不想费心对你说,我离开的理由,心若是伤透了再爱你也不能回
      头!……”

      周天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

      “小明,”周天忽然说,“你说,爱一个人幸福还是被一个人爱幸福
      ?”

       

      十六

      赵小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周天的问题。只看见周天手里的烟积了长长
      一截烟灰要掉下来,赶紧伸手去接住。周天抱歉地努了一下嘴角,赵
      小明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还满是晶莹。

      “爱一个人,当然很幸福;被一个人爱,一样也幸福。”赵小明吞吞
      吐吐地说,“都幸福。”

      “我不知道。以前我总是认为爱一个人要比被一个人爱着更幸福。”
      周天轻轻地,慢慢地说。

      “那现在呢?”赵小明问,好象是第一次和一个人开口说感情的事,
      赵小明的心里有些怪怪的忐忑不安,又有些好奇。看来今天的电影对
      周天的影响不小,赵小明想起了电影里梁朝伟和张震在酒吧里喝啤酒
      的场景,梁朝伟手握录音机轻轻地压抑着抽泣,眼前的周天,情绪也
      非常地不稳。

      周天轻轻地摇着头,弓着背坐着。烟尽了,他把烟蒂在烟缸里捻了一
      下,仰起脖子把瓶子里的酒喝光,又接着摇摇头,眯着的眼睛里满是
      愁苦。

      “现在,很好。和你一样,很幸福,被一个人爱着。”

      “我?被一个人爱着?”

      “不是吗?”

      “你指谁?ah-may?”

      “是啊。”

      “别人信,你也信?”

      “别人信别人的,我信我自己的感觉。”

      “你真的认为ah-may爱着我吗?”

      赵小明简直要笑起来,他一直以为周天是个聪明人,明察秋毫的人,
      却连他和ah-may的关系都看不出一点端倪。他简直就想告诉周天,ah
      -may是个lesbian,但是这样势必自己就也要come out了。赵小明只
      好也笑着摇摇头。

      “她真的很爱你,你相信我的感觉。”周天望着赵小明说。赵小明只
      好佩服ah-may的演技。在赵小明的印象里,ah-may就是个男人婆,沙
      沙的喉咙好象就适合唱梅艳芳的《似火探戈》,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
      ,听林忆莲的情歌。

      赵小明下楼又取了两瓶啤酒,走上来的时候,林忆莲在唱着《为你我
      受冷风吹》: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掉眼泪……

      若是爱已不可为,你明白说吧无所谓,

      不必给我安慰,何必怕我伤悲,就当我从此收起真情谁也不给……”

      “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

      也会试着不去想起,你如何用爱将我包围,那深情的滋味,

      但愿我会就此放下往事,忘了过去有多美……”

      周天手里又点了一支烟,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在微微抽动。赵小明怔
      怔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两瓶冰冷的啤酒,此情此景,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沙发上挨着周天坐下,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轻轻伸手拍了
      拍周天的膝盖。周天用手抹了抹眼眶抬起头,眼红红的。赵小明将啤
      酒瓶盖咬开,把一瓶酒塞进他手里。

      “不好意思。”周天低着头说,鼻子里还是湿湿的声音。

      “没事。心里不好受就不要憋着,有什么说出来就会好受多了,如果
      你信得过我的话。”赵小明也点上烟,抽了一口,“都是ah-may不好
      ,听这么伤感的情歌,能不伤心吗。”

      “没有,我只是这几天有点滥情。”周天说着,又下意识地拭了一下
      眼角。

      “我以前也伤心过,哭过。感情的事,谁也都不能免俗。”赵小明叹
      了口气说,“我现在对感情的事麻痹了,大概是老了,迟钝了,什么
      都不在乎了。”

      周天看了看赵小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才多大就倚老卖老。”

      “我肯定比你大罗,我属老虎的。”

      “我属龙,那比你小两岁。”

      “两岁啊,整整七百三十天呢。要是每个礼拜都看上个姑娘,那得比
      你多谈多少恋爱啊。”

      “就你还每个礼拜看上一个呢,那不成了每周一歌了,不,应该是每
      周一妹了。”周天虽然眼睛还红红的,说起话来已经好多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赵小明看着周天的脸一脸真诚,他有些被这真诚感动,于是就不再撒
      谎,“我啊,我对感情开窍得很晚,直到上了大学有个高中的女同学
      给我写信我才意识到她在追我,我才有谈恋爱这个概念。”周天也叹
      了口气,“其实,我比你还晚,我直到四年级才谈第一次恋爱。”

      “其实,那个追我的女孩子我并不喜欢,所以根本就没有开始,这就
      不能算恋爱。直到两年级,我才发现我已经刻骨铭心地爱上了一个人
      。但是这一次是我单相思,所以也不能算谈恋爱。”

      “我也是,但是比你好一点,虽然我爱她比她爱我要多,但是至少我
      们在一起过一段时间。”

      “不是还在一起吗?现在就是不在一个地方而已,而且你不是说是她
      也很喜欢你吗?”

      “不是,不是现在这一个,另外还有一个。那时候我还没有和现在这
      个谈。”

      “那你怎么认识现在这个的?”

      “同学啊,一个班的。那是四年级末,我和第一个分手,特别伤心,
      而她正好走了进来,我们不到一个月就确立了关系。那年暑假她就和
      她妈妈移民到美国来了。”

      “哦,是这样。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她学校读书呢?”

      “当初我们这么快好上了,很多人都认为我是贪她出国。她是个很好
      的女孩子,她知道我不是的。但我也是要靠自己考出来。”

      “那很好啊。现在都在美国,就是远一点,你就伤心成这样?”

      “其实我并不爱她。”周天把酒瓶放在几上,两手撑在腿上,头低垂
      着想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赵小明,说“那时我没有办法,我太脆弱
      了,经不起前面的打击,太需要人来填补心里的空,可我一直就知道
      ,我没有办法爱上她。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在国内的时候,我忙着
      读英语,两个人隔那么远,也只能打打电话,写写email,自从到了
      美国,我觉得我再也不能面对这份感情,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每
      次打电话,总是她说得很多,关心我的生活啊,学习啊,问这问那。
      我很感激她,但是我真的不能爱上她,小明,我真的无法爱上她。”

      “那你还爱着以前的那个?”

      “我不知道,我曾经以为我能不再喜欢她了,就象刚才那个歌唱的那
      样,我试图去忘记她所有的好。其实她对我不算好,但我爱她爱得已
      经发了疯,今天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在想,我那时侯大概就和梁朝伟一
      样,陷在爱的深处不能自拔。如果她也跟我说一句“让我们从头来过
      ”,我到现在说不定还在那个怪圈里转。幸好她没有说。”

      “听你说她好象是个冷面美人,她到底怎么好法?”

      “她对我也没有很冷。她也不是象张国荣那样。”

      “爱情本来就不是平等的,你爱她多一点,她爱你就少一点。只要彼
      此有感情就好,干吗非要以分手结局呢?”

      周天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更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烟雾,烟在
      暗暗的灯光下弥散,似乎把他带到陈年往事中去。

      “我认识她是在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她长的很好看,因此吸引了我。
      这是第一步,在接下来的交往中,正如我想象的一样,她有着一颗善
      良的心,于是我一步步被她引入她的世界。我曾经也想过我和她之间
      的距离。我爱她,她知道,她喜欢我,我也知道,但是喜欢终究不是
      爱啊。我也曾经说服自己,爱一个人只要付出,不问收获。我的确也
      一度认为,爱一个人要比被一个人爱幸福很多。”

      “随着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增加,我的信念一天一天摇摇欲坠,直到有
      一天我终于发现,其实我也是填了她心里的一个空而已。她,也曾深
      深地爱着一个人,并且深深埋在心里。而在一个人心里,那个位置只
      有一个,我永远都无法去占据。”

      “我试着用阿Q心理来安慰自己,毕竟我和她能在一起,她心里爱着
      谁,我可以不去管,我只要知道我爱她就可以了。或许,我可以把她
      当爱人,她可以把我当一个知己。”

      “事实上这点后来我也做到了,她也好象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开始和
      我谈她以前喜欢过的那个男孩子,他喜欢吃什么,他喜欢做什么,他
      的一切爱好,还有他的名字,他的长相,甚至给我看他们的照片。我
      总是微笑着听她诉说,听我曾经最爱的人说她最爱的人。”

      “如果我能坚持在那种状态,可能我现在还是和她在一起。但是终于
      有一天,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象个空空的壳子,装着的都是她不属
      于我的感情。那天以后,我悄悄地离开了她。再也没有回头,我也不
      敢回头,怕自己会后悔。”

      赵小明听着听着,不知觉中被周天的故事吸引住了。以为所有的异性
      恋爱故事都象琼瑶的小说,看来也不是。他还来不及觉察,自己的心
      也在慢慢地渗着血,周天的那份感情增一分,他的失落就增会十分。

      “很多东西现在都没有办法讲给你听,或许以后有一天能统统告诉你
      。”周天喝完第二瓶酒。

      “真是个伤心的三角恋爱的故事。”赵小明说。

      “不是三角,这是个多边形的故事。”周天看着赵小明,意味深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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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09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七

      “这是一个错误。”赵小明心想,“我,大大地错了。”

      五瓶啤酒,赵小明喝了一瓶,周天喝了四瓶。眼前的周天,带着惆怅
      ,在这一晚颓废地抽烟喝酒,苍白的脸色象寒风中枯萎的百合,却依
      然可爱,让赵小明看着有一种无限的爱怜。他将手捂住发烫的脸,才
      感到手指是无比的冰凉。手在脸上搓了一把,手指插入头发中,赵小
      明明白过来,自己大大地错了。

      周天讲得累了,困了,斜靠在沙发上,眼里还是带着忧伤的倦意。赵
      小明把音乐关了,对周天说,“困了?去睡吧!”周天好象没有听到
      ,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赵小明又轻轻说了一声,“去睡吧
      。”周天眯着眼,象是醉了一般。赵小明坐近了一点,拍了一拍周天
      的肩,周天顺势就歪了过来,依在赵小明的肩膀上。赵小明挺住肩膀
      ,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趁势把他放倒在自己怀中,将滚烫的双唇印上周天的嘴,这一刻
      会不会天旋地转?赵小明幻想的场景终于没有发生。他把自己感情的
      烈马勒在悬崖边,前面是一道千里马也飞不过去的鸿沟。他不能任凭
      自己在坠落的快感中摔死。周天的故事让他想起了李依然,当他明白
      了李依然对他的情感只是对一个好朋友,一个疼爱的弟弟一般的时候
      ,他的心里就是如今一般的感受。是的,周天走得离自己近,在今晚
      更对他讲了很多心里的伤心往事,他的爱恋,他的感情,都是为那个
      他心中的女孩子,从一开始,他就把赵小明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也
      许,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孤独的,都是脆弱的,只有当两个人成了知己
      ,才能和他分享快乐和伤痛。但是,知己,不是情人的代名词,友情
      不是爱情。在这一瞬间,赵小明终于把它们分开了。

      赵小明直直地坐着,最后还是揽过一只手,搭在周天的肩膀上。周天
      就这样依着赵小明的肩膀,也许是喝醉了,赵小明呆呆地坐着,想起
      了自己也曾经靠在李依然的肩膀,那样幸福的情形。李依然会想什么
      呢?他一定不知道赵小明对他已经是超过兄弟般的爱恋,他只是把他
      当一个好朋友,一个小弟弟,如同现在的周天所需要的一样。他一手
      揽着周天,扮演着一个体贴的大哥哥,另一只手点了一支烟,慢慢地
      抽着,望着青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散开去,失神无语。忽然觉
      得肩头湿湿的,扭头看到泪滴正无声地从周天眼中涌出,在脸上淌成
      河流,心里顿时涌起无穷的酸楚,鼻子陡的一酸,他把周天紧紧搂住
      ,用手轻轻地替周天擦去泪水,却越擦越多。

      泪总有流干的时候,赵小明替周天笨手笨脚地擦着,周天终于止了泪
      。赵小明扶着周天站起来,象个大哥哥一样地轻声耳语,“我们睡觉
      去了,啊?”接着搂着周天进卧室,周天是醉了,倒在床上不做声,
      赵小明帮他脱了鞋,想帮他脱掉裤子,最后还是没有去解皮带,让周
      天和衣躺着。自己跑到洗手间刷牙洗脸,再把毛巾润湿,跑回卧室,
      轻轻展开湿毛巾替周天擦脸。他知道脸上的泪痕干了不擦,第二天醒
      来会疼。周天仰面躺着,神志不清,眼睛微闭着,好象一个在父亲怀
      抱中的哭累的婴儿,一脸的安全和安详。赵小明细细地擦着周天的眉
      毛,眼眶,脸颊,嘴角,他湿湿长长的睫毛,如深山幽谷浓雾中的松
      针叶子。

      在洗手间,赵小明打开冷水,搓洗着毛巾,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有责任
      有良心的男人照顾自己年幼的弟弟,正是这样的一种怜悯,他才会在
      周天哭的时候想要一把搂他在怀里。他记得以前借李依然的《弗罗依
      得》看书里有句话让他记忆深刻,他说爱的本质其实是一种亲密的关
      系。也许,他对周天的爱,不能象别人一样享受更多,但是,他和周
      天,可以有一种比朋友,甚至比知己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有些人所
      追求的所谓爱,等暴风骤雨以后随之烟消云散,却感叹爱恨无常,其
      实不过是激情和冲动而已,如果,真的能把爱转化成一种亲密关系,
      即使没有两情相悦,没有肌肤之亲,也不啻为一种莫大的幸福。赵小
      明想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为什
      么,这个世界上就这么难的两情相悦,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都是我喜欢
      你,你却喜欢他。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是因为罕见才流传至今
      ,成了平凡人的梦?

      想到这里,赵小明的鼻子不禁又有些酸,忙绞干了毛巾,跑去把凉毛
      巾敷在周天的额头。再脱下衣服,展开被子,替周天盖好,关上灯在
      他身旁躺下。大概是喝了一点酒,赵小明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赵小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坐在一条小船上,船在河中慢慢地漂
      ,墨绿色的河水缓缓地流。河面上的风飘来悠扬的手风琴,那是一首
      清冷的曲子。他就坐在船头漂啊漂啊,不知道去哪里。醒来的时候,
      他想起自己做的梦,和昨晚电影里的情景同出一辙。

      赵小明看了一看表,十点。周天还在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赵小明
      侧着身看着周天的脸,翘翘的小鼻子,嘴微张着,露出牙齿的尖尖,
      散发着细腻如珍珠般的光泽。赵小明怔怔地看着,眼里已经没有渔夫
      的渴望,“这是一条美丽的海豚,和它做朋友吧。”他对自己说,“
      从此把情网收起,从此把爱埋起。只希望能有一天,我赵小明能亲口
      告诉你,周天,我曾经这样爱过你。希望有一天,我能够不再为了爱
      徘徊,希望有另一个周天,让我可以去爱的周天。有的,一定会有的
      。”

      “丁冬”门铃又响了起来。赵小明从床上跃起,套了裤子忙下楼梯。
      又是送花的!不过这次来送的是一个白人小伙子,长得还有点那么意
      思,右耳朵上带了一排五个环,让赵小明看得不寒而栗,不想跟他多
      搭讪,签了字就收了下来,临走的时候那个小伙子还跟赵小明眨了眨
      眼,赵小明只当没看见扛了盒子就上来。周天醒来了,坐在床上正发
      呆呢。赵小明心里暗暗一笑,有了个主意。

      “周天,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周天望着赵小明,摇摇头,没睡醒的样子,“这是什么?”

      赵小明把盒子放在床上,盯住周天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你嫁给我吧。”

      周天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懵住了,一丝惊疑飘过他的双眸,但是随即暗
      淡下来,勉强一笑说,“逗我玩呢?”

      赵小明撕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打含苞欲放的玫瑰,香气四溢,赵小
      明捡起一支来,举到周天的眼前,“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我第
      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周天的垂着的眼光又抬起来,看看赵小明,看看玫瑰,晶亮的眼珠一
      转,接过玫瑰,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又递还给赵小明,“太香了,
      我不要。”淡淡一笑,“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嫁给你?”

      “你都陪我睡过两晚了,还不嫁给我?”

      “好啊,你占我的便宜!”周天呼地扑过来,就来挠赵小明的腰,赵
      小明躲闪不及,被挠了两下,痒得乱蹿。两人在床上翻在一起。

      “哎呀,饶了我,当心别压坏了花,那是ah-may的!”

      周天听了,顿的停在那里。赵小明说,“好了啦,和你开玩笑啦。这
      花是送给ah-may的。”

      周天将信将疑地看着赵小明,“你送给ah-may的?你们真是浪漫啊!


      “不是啦,是别人送给ah-may的,还是匿名呢。”

      “哦,你不吃醋啊?”

      “我吃醋?我要吃醋我早就淹死了。那么多人追她,我数都数不过来
      。”

      “那你就把盒子拆了?她不会骂你吧?”

      “骂我?呵呵,她骂我?再说我替她收花她还不给我钱呢!这也不是
      第一回了。”

      “那你爱她吗?”

      赵小明把花收起来,塞回盒子里,想了一想说,“我挺喜欢她的。”
      周天叹了口气说,“喜欢就好,感情就不要牵牵绊绊的,有时候反而
      会骗了自己。”

      “我知道,我也骗不了自己。我看你啊,自己的事还烦不过来,还替
      别人操心。昨晚上有个人哭得可伤心了。”

      “谁啊?谁哭了?”周天不好意思呵呵笑着,“我昨晚定是喝醉了,
      否则一定知道谁哭了。”

      赵小明也呵呵地笑着,“我也喝醉了,忘了。好了,去洗脸,我的毛
      巾在枕头边上,昨晚给那个喝醉的敷脸的。”周天红了脸,捡起毛巾
      拖着步子走去洗手间。过了一会,洗手间里周天叫“小明”赵小明忙
      奔过去,“有没有牙刷?”赵小明想了想,有一个新牙刷在镜子后面
      ,又想了想说,“没有新的,要不就用我的?你要是不嫌我脏。”

      “那……好吧,我就用你的了,我不怕你的脏,赵帅哥”说着周天吃
      吃地笑了起来。

      赵小明也装模做样地说,“就是,两个都是帅哥,谁跟谁啊。”

      “就是,睡都睡过了。”周天说完笑着捂住了嘴,半晌才缓过劲来。
      “哎你说,他们同性恋是怎么做爱的?”

      “怎么作爱?你昨晚电影白看了?一开头不就是。”

      “还是看不明白,遮遮掩掩的。”

      “不就是那样吗?跟男的女的差不多啦。”

      “你那么懂啊?”

      “狗屁!我怎么懂啦?我连女人都没碰过,哪象你,第一个,第二个
      的!”

      “好吧好吧,我只不过好奇罢了。”

      “呵呵,你这么好奇啊?找个人试试罗,你不是说你们系里面的那个
      台湾人是吗?”

      “搞错,要试你跟他试。”

      电话铃响了起来,赵小明忙奔去接,是david打来的,“赵小明,今
      天有空吗?我给你介绍一个小帅哥啦……”赵小明紧张坏了,他是怕
      周天听出来,其实周天在刷牙洗脸,也根本听不到。“好……好……
      ”他胡乱答应着。David说,“好,那就说定了,一起吃午饭,我和
      我老公一起来,那个男生就住你们学校宿舍,我们到了先去他那里,
      再约了他一起来找你,你在家等着。”

      “好好……”赵小明挂了电话。周天洗完脸出来,赵小明说,“中午
      有几个朋友来玩,我要陪他们吃饭。”周天说,“哦,那……我先回
      去了。”赵小明巴不得周天说回去,心想他要是留在这里准得穿帮,
      “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周天摇摇头,“不了,我有点头疼,回去歇
      着去。还要给女朋友打电话,不然她打来我不在就不好了。”赵小明
      装着感叹,“唉,有家有口的,就是不一样。你等下,我送你。”

      赵小明洗嗽停当,开车送周天去学校。到了周天住的宿舍楼车子停下
      来的时候,周天拍了拍赵小明,“看,那个,三门出来的那个。”赵
      小明问:“谁呀?”周天小声说,“就是那个,台湾男生啦。”赵小
      明放眼看去,一个瘦瘦的男孩子正迎面走来,白净脸皮,也颇眉清目
      秀,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红白细
      格子衬衫,干净利落。只是看得出走路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摇,赵小
      明想周天说的没错,他应该是的。那人径直朝他们的车走来,看见车
      里的周天,脸上浮起笑容,朝周天摇摇手,周天没办法,也只好摇了
      摇手。然后他走到隔两个车位的地方,开了一架崭新的Lexus的门,
      发动了汽车。

      周天打开车门,回头告诉赵小明,“他叫张祖杰,听说家里很有钱。
      ”说完做了一个鬼脸,钻出车门,“我上去了,小明。你玩得开心。


      赵小明回到家,老老实实地等着David和他老公。他把ah-may的花修
      的长短错落有致,把花瓶里已经枯萎的残枝扔出去,又从屋后的一棵
      柏树上剪了几枝柏枝,精心地插了一瓶花,却也好看。原来,没有百
      合的日子,有玫瑰也可以活得不错。

      十一点半,才有汽车开进来的声音,赵小明从窗帘里往下看,是两部
      车子,一部白色的是david家的,一部黑色的崭新亮车,停在赵小明
      红色的honda旁边,一红一黑两部新车映得煞是好看。

      “来,给你介绍一下,”David一副得意的样子,“这是大陆帅哥赵
      小明,这是我们台湾帅哥张祖杰。”

       

      十八

      周天,这是赵小明心里一个新的伤疤。赵小明是聪明的,这一点他自
      己都从不怀疑。自从李依然以后,赵小明仿佛打过了防疫针,对感情
      的事,不会轻易地感染。即使感染了,也不会再发作。在及时地调整
      了心态,调整了自己和周天之间的关系以后,赵小明轻装上路了。生
      命的列车轰隆隆地往前开,在一个小站停留,又在一个一个大站停留
      。然而到了点,火车还是要出发的,路上的风景很美,过了一个岔口
      又一个岔口,不是往左就是往右,不同的路经过的风景都不一样。这
      火车将开往何方,连驾驶员赵小明自己也不明了。反正是个快乐的地
      方,到了那个该停地方,那就会停下来了。

      爱是可以听得见的,只要三个字;爱是可以看得见的,只要一束玫瑰
      。爱是可以感受到的,只要一个眼神。对赵小明来说,长这么大,他
      爱上过两个人,他的眼神付出了无数,花也送出了不少,话却从来没
      有和谁说出来过。

      赵小明记得周天含着泪问他,“你说,爱一个人幸福还是被一个人爱
      幸福?”

      “你好!叫我Jerry。”张祖杰微笑地说,眼里跳动着不一样的神情
      。如果有一个人,你知道他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一定很特别。周天
      不是的,周天总是不愿意和他的眼神相碰,更不要说火花了。可是,
      眼前这个台湾男孩子,张祖杰,和他眼神乍一碰,赵小明就知道他一
      定喜欢自己。

      赵小明也一笑,说,“我叫Tom。”心想,哦,你就是台湾帅哥了,
      也没见怎么帅,比起周天,李依然来差远了,走在上海的街头,你算
      什么呀。可能也是听周天讲的张祖杰勾引他的事,先入为主了,对这
      个男孩并不喜欢。其实赵小明洋名叫Jimmy,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大
      家都管他叫小明,连老外也卷着舌头叫他“虾米”。他之所以说自己
      叫汤姆,是因为一部叫Tom&Jerry的动画片,博大家一笑。谁知David
      和张祖杰都没有一点幽默细胞,真就当他是汤姆了。只有Goerge跟上
      来听到了,呵呵地笑,“Tom&Jerry,Kinda funny。虾米,you
      never told me ur english name,are you Tom Cat? Jerry, are
      you rat?”

      赵小明说,“是啊,在中国生肖里,我属虎,可是我懒,常被人当病
      猫呢。”

      David和张祖杰这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张祖杰说,“真是好玩哦
      ,我是Jerry,真是属鼠勒!那个猫很坏勒,每次都被那个小老鼠玩
      得半死。”

      “放心吧,我这只猫不追老鼠的,你不用害怕。”赵小明说着心里想
      着,玩我?看我玩死你!

      三个人在赵小明家坐了一会儿,就一起出去吃饭。David问赵小明附
      近有哪家中餐馆比较好,赵小明想想说去那家“小四川”吧,Goerge
      听了开心坏了,“Spicy food! great!”他们“夫妻”两个开一部车
      ,让赵小明不要开车了,坐张祖杰的车就好了,赵小明说,那你们可
      要送我回来的哦。张祖杰忙说,“当然是我送啦。”赵小明就钻进了
      他的凌志车。

      “哇!真是好车。”赵小明坐进去就说。

      “刚买了没多久,开学的时候爸妈陪我一起买的。”张祖杰说。

      “你爸妈都来送你啊?”赵小明问。

      “是啊,我爸在加州有分公司,我妈一年有大半年住那里。”张祖杰
      轻描淡写地说。

      “哦,原来是个阔少爷,失敬失敬。”赵小明笑道。

      “哪里。我用的都是爸妈的钱,自己都不好意思。我倒羡慕你们大陆
      学生,都是自己养活自己。我在台湾工作了一年,可是赚的钱自己养
      活自己都不够。”张祖杰说。

      “哦,地主的儿子羡慕长工的儿子?你倒真是共产主义思想。”赵小
      明揶揄了一句。

      “呵呵,你们大陆的男孩子都很不错啊。虽然清贫一点,气质都很好
      勒。”张祖杰说。

      “你没听说一个笑话吗?说美国的学生和中国的学生每个月拿同样的
      资助,吃啊玩啊,到最后穷得还要申请贷款,他们惊讶地发现,中国
      学生不仅同样吃得饱,穿得暖,把老婆接来还能养一家子,不过半年
      ,还能买辆破车开开,不仅如此,还能开着破车把余钱存到银行里去
      呢!”

      “是啊,我们系里几个大陆的学生,他们读书读得好,生活也蛮会算
      计的,中午饭都是自己家带的。”张祖杰说。

      “是啊,他们都是有老婆的,老婆照顾着,日子也很舒服的。不象咱
      们,光棍的命。”赵小明是有点自嘲的意思。

      “我看你们大陆男生的老婆都很漂亮勒。男生帅的也蛮多的。”张祖
      杰说。

      “是吗?都有谁?”赵小明心想,你看上了谁,我还不知道,周天呗


      “你就很帅啦。”张祖杰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看了赵小明一眼,
      “象你这样的男孩子,在台湾可吃香了。以前呢,大家好象都是喜欢
      乖乖的,底迪型的,现在啊最吃香的就是黑皮帅哥,有身材,有品位
      。你要到台北的Funky去,准迷死一堆人。”

      “Funky是什么地方?”赵小明问道。

      “是台北最有名的一家club啦。去那边的好多都是年轻人,下次你去
      台湾,我带你去玩。”

      “我去台湾?不可能吧。”赵小明说,“去台湾要签证啊,你们李登
      辉不会给我们的。”

      “是吗?那我都去过大陆好几次了耶,我爸在上海也有分公司。我们
      台湾人都能去,你们为什么不能去台湾?”

      赵小明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自以为是,莫名其妙!怪不得被上海
      人骂“台巴子”。看到前面十字路口的加油站,David的车子要右转
      了,忙提醒张祖杰,“前面右转了。”

      张祖杰忙着和赵小帅哥说话,根本没看到,车子开到路中间,急忙一
      个大拐弯,总算拐了过来。

      被左边的车子“叭”了两声。张祖杰脸一红,忙说“不好意思”,那
      部车也不好,不就是等了两秒吗,急成那样,赵小明对着那部车子坐
      了个手势不紧不慢地吐了一句,“Fuck U!”

      张祖杰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隐隐有些感谢的意思。赵小明看在眼里
      ,心里琢磨,这个阔少爷,虽然有些优越感,还算不象有些台湾人那
      样恶心到极点。在周天眼里,可能他很直接,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就
      是活得自在,想表达什么就表达出来,看样子在台湾对同性恋的眼光
      已经有些开放了,不象在大陆谈起同性恋就那么噤若寒蝉,更是想起
      去年在中文报纸上看到说一对台湾同性恋公开结婚,还邀请台北市长
      参加的新闻。哎,同样是华人的社会,大陆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比较温
      和一些。看样子自己来美国是来对了,在美国虽然不能说是天堂,但
      是绝不会是地狱,

      加上人际关系比较淡,人们对隐私的尊重,使得同性恋的生活不再那
      么艰难了。看样子自己以后还是呆在美国比较好一些,但是,老爸老
      妈呢?老爸老妈就自己一个儿子,以前还好,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
      出了国,家里只剩老两口。幸亏表姐家住得近,常来看看,老妈也真
      可怜,假期里只好带着表姐的儿子权当孙子。赵小明记起来夏天回去
      的时候,妈妈曾经半开玩笑地说,

      “小明,什么时候娶了老婆,我就早点退休到美国抱孙子享福了。”

      赵小明神思已远,车子一停,他才回过神来,到了。张祖杰拔下钥匙
      ,看看赵小明说,“怎么了?睡着了?”赵小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呵呵,是有点困,昨晚没睡好。”

      坐下来吃饭,大家点了菜,赵小明要了一个“麻婆豆腐”,张祖杰说
      不敢吃太多辣,怕长豆豆,点了一个“鱼香肉丝”,轮到George点他
      就用中文叫“三杯鸡”,大家都笑了,赵小明想这三杯鸡是台菜啊,
      川菜馆不会有吧。David就说好好,依你,三杯鸡。赵小明看了一眼
      菜谱,果然就有,真奇怪。看来他们两口子老来这里吃的。菜上齐了
      ,大家就吃了起来。赵小明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张祖杰看着他专
      心致志的吃相,抿着嘴笑了笑,用筷子捅捅身边的David,说,“他
      吃饭好可爱哦。”David也笑起来。赵小明听了停下筷子,望着他们
      ,不解地说,“你们笑什么?两个人互相看看,又笑着说,“没什么
      呀,”David说,“Jerry说你很帅勒。”赵小明耸了耸眉毛,眼一翻
      说,“是啊,很帅啊,蟋蟀的蟀。”三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一旁的
      george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正用筷子艰难地夹了一块鸡往嘴里送,
      以为在笑他,一急筷子一歪,一块鸡掉了下去,他眼疾手快一把就把
      鸡抓在了手里,看了大家一眼,一骨碌把鸡塞进了嘴里,看得三个人
      更是笑翻了天。

      赵小明吃了一会儿,就感到有些撑了,大概是吃太猛了。大家开始吹
      起牛皮来,不外乎就是讲些新闻啦,逸事啦,那个明星帅,那个明星
      骚。后来David就老把话题往赵小明和张祖杰身上扯,张祖杰显然是
      喜欢赵小明,说到他他就很不自在,或是笑或是骂david。赵小明就
      装糊涂。

      吃了饭,大家提议去看电影,于是四人就驱车到附近Mall里的一个影
      院。

      影院在上映《scream2》,大家都没看过,买了票,还要等20分钟。D
      avid和george两个就假称去逛书店,把赵小明和张祖杰撂在那里等着
      。赵小明知道David的意思,张祖杰大概也知道,两个人就有点尴尬
      。可是尴尬马上就过去了,赵小明想,我要是和你一样忸忸怩怩的,
      你倒真的以为我喜欢你了。赵小明就把话题引到学校生活,问他住哪
      幢宿舍楼,吃得怎么样等等。说着说着就说到男孩子,张祖杰说,“
      我们系也有个大陆帅哥,和我住一幢楼,好可爱的底迪。”

      赵小明知道他说的是周天,心想也不用瞒他,以后一定都会见面,就
      说,“你说周天啊?”

      “你也认识他?”张祖杰惊讶地问。

      “他和我关系很不错呢,还是我去机场把他接来的呢。”赵小明说。

      张祖杰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说,“我怀疑他是的,那么漂亮的男孩子
      ,不是才怪勒。”赵小明看着张祖杰,露出神秘的笑容,说,“我今
      天早上就看到过你了。”张祖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是你
      开的车送他回来的吧!这么说……,但是他一直告诉我他有女朋友耶
      !”

      赵小明低着头微笑着,心里有一些苦涩的幸福升起来。他抬起头,看
      着张祖杰又是羡慕又是失望又微微带些嫉妒的表情,两颗门牙咬了咬
      嘴唇,一笑,“他昨晚住我那儿。”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赵小明谈恋爱10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九

      看电影的时候还是两对分开来坐,赵小明历来喜欢坐得很前,仰着脖
      子享受临场感。张祖杰没表示反对,两人就坐在第三排。赵小明看过
      《尖叫》1,觉得作为纯娱乐的惊悚片还是很到位的,导演调动了一
      切可以调动的声象效果和镜头剪接,来烘托恐怖的气氛,达到刺激观
      众,主要是青少年的目的。从商业来说,这样的小制作能取得如此的
      成功,也不错了。赵小明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的东西会很喜欢,玩
      了命也要去追,一般的东西,只要有些优点,有可取的地方,他都很
      宽容,并乐于享受比较“俗”的刺激。这并不代表他品位低。有些人
      则不同,他们对于那些看起来有深度,装了门面糊弄人的东西无比倾
      慕,虽然在看《尖叫》的时候也会吓得哇哇乱叫,出了电影院门就开
      始骂“低级,庸俗”,以此来标榜自己的欣赏水准。当然也有人是真
      清高的,《尖叫》不会出现在他的list上的,惟恐白衣飘飘沾上了黑
      泥,他们是悲观的,不是最好的东西,饿死也不吃的,相对于他们,
      赵小明是乐观的,他能享受很多层次的幸福,永远可以退而求其次,
      带着一点小小的痛苦和遗憾快乐得生活着。

      看片子的时候,赵小明兴致并不高,续集还在玩玩过的花招,一招一
      招地往观众身上照喂,犹如程咬金的三斧子,耍过后就没什么新意。
      张祖杰倒是看得颇为投入,紧张的关头,赵小明觉得他身子有意无意
      地往他这边靠。当带着面具的凶手从车窗口突然冒出的时候,由于坐
      得太近,强烈的感官刺激让赵小明都打了个激灵,张祖杰一把揪住赵
      小明的胳膊,象揪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赵小明由着张祖杰,没动弹。
      临近结尾的高潮关子一个接着一个,张祖杰挎着他的胳膊就没有再放
      手,赵小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密地接触,他能感觉到张祖杰凉凉
      的手心都是汗,而且对方的的确确就是个同性恋,然而心里一点也没
      有亲密的感觉。

      真相大白了,凶手被击毙,故事完了,灯亮了,张祖杰突然意识到什
      么,在灯亮的一刻把手从赵小明的胳膊弯里抽走。赵小明仿佛什么也
      没有发生,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瞥了一眼张祖杰,他也在看自己,还
      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赵小明装作没看见,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说了
      声“走吧”就往出口去了,张祖杰紧赶两步,跟上前去。

      “还不错哦,蛮好看的勒。”张祖杰说。

      “恩。”赵小明哼了一声权当回应。

      “David他们呢?”张祖杰问。

      “后面吧。”赵小明也不回头看一眼就说。

      “第一集那个男主角长得很帅的哦?”张祖杰又说道。

      “恩”赵小明又恩了一声。

      张祖杰讨了个没趣,也就没有再吭声。走到外面,两个人停下来等后
      面两个人。

      张祖杰就有些气,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赵小明,赵小明面无表情,
      眯着眼一只脚拿鞋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David和George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David见两个人的
      神情,不尴不尬的样子,看看张祖杰,再看看赵小明,纳闷地问,“
      怎么了?”

      赵小明抬头看看他,勉强一笑,说,“没有啊?”再顾作不解地看看
      张祖杰,“什么怎么了?”张祖杰也只好笑笑,装作若无其事耸耸肩
      说,“没事啊。”

      David嘴上说“没事就好”,心里在想两个人见第一面就这样,一定
      也不会很看好的了。当下为了缓和气氛,提议大家到别的什么地方再
      玩一会。赵小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张祖杰看看赵小明没吭声,只说
      “随便啊”,三个人就成了三条心思,彼此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
      George在旁边听又听不懂,看出点苗头又不敢说,急得什么似的,实
      在忍不住就叫了起来,“Com'on!You guys speak English, OK?”
      再对着赵小明叫,“Xiaoming,what happened? cheer up, guys!”

      赵小明堆起笑脸,伸手在Goerge肩上拍了一巴掌,“nothing, I
      just feel tired。Maybe I fell asleep too late last night。”
      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对张祖杰说的话,朝张祖杰一看笑了一下。张
      祖杰马上就意识到了,脸上的表情顿时阴转晴,捂着嘴就笑起来,这
      下不仅Goerge更糊涂了,David也一脸茫然。赵小明朝张祖杰挤了挤
      眼,张祖杰会了意,也收住笑说,“Nothing la。Ok, since Tom
      cat is tired, let's go home, I have bunch of assignment to
      do. Gotta work hard when the cat is away.”

      这下四个人全笑起来。David甚至觉得可能两人对上了眼,不好意思
      罢了。于是乐得让他们回去。四个人又分了两部车,赵小明坐进张祖
      杰的凌志,两部车分道扬镳,各自归去。

      在车上张祖杰终于忍不住问赵小明,“那个周天真的是啊?”赵小明
      沉默了片刻道,“你说呢?”

      张祖杰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赵小明一直在想他和张祖杰
      说的关于周天的话。至于为什么跟张祖杰说周天昨晚和自己在一起,
      赵小明也想不出所以然,可能是当时的冲动脱口而出。直到说出口以
      后才想到,自己怎样在以后的日子面对张祖杰,怎样面对周天,张祖
      杰怎样面对周天,以及周天怎样面对张祖杰,一路上赵小明想的都是
      这些,一个计划在心里慢慢成型,赵小明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也不
      知道以后将会给他们带来多少烦恼,反正赵小明决定了。

      于是赵小明说,“周天是,但是他不希望别人知道。”

      张祖杰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脸上不露任何动静。赵小明看到了
      ,他当然很清楚他的心思。这个台湾男孩子,虽然不是绝顶聪明,却
      也极度的敏感。他喜欢周天,但是周天拒绝了他,他喜欢自己,自己
      也拒绝了他,不仅如此,还告诉他周天和自己是一对。赵小明真的不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地骗他,心里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只是凭着感
      觉在这样做。

      “小张,”赵小明第一次这样叫张祖杰,好象梁朝伟叫张震一样,这
      说明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和周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去对任何人讲
      。我们不比你们台湾来的,我们都有自己的苦衷,他还有女朋友,他
      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还可以,以后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张祖杰点了点头,“你放心。别忘了,我比你还大两岁。”赵小明转
      而笑起来,“哦,是吗,那我就尊称一声大哥了。小弟以后还要靠大
      哥多照顾。”张祖杰也笑起来,笑得还有些不自然,带着些失望,“
      猫给老鼠拜年,老鼠岂感怠慢。”车子说着就开到了赵小明的家,赵
      小明跳下车,和张祖杰说再见的时候,自以为搞明白一切的张祖杰说
      ,“小明,我们会是好朋友。”赵小明说,“我相信。”说完了想到
      些什么,又把头凑到车窗口,说,“你和周天讲话不要提起我,他会
      不自在的,你只跟他说我们认识了就可以。”张祖杰郑重地点了一点
      头,说,“你放心。”并从车窗伸出手,和赵小明使劲地握了一下。

      这一天,赵小明一直不是很快乐。他很想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但是又
      不愿意去想。他知道今天对张祖杰说的谎言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
      为了让张祖杰死心,而是自己内心深处对周天的心没有死,想到这里
      ,赵小明不禁为自己可怕的念头感到惊讶。而唯有如此,自己的心好
      象才有了些平衡。然而这样的平衡没有给赵小明带来哪怕是丝毫的快
      乐。他原先决定的从对周天的感情中依然抽身而去,竟变得反复再三
      。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还是低估了内心的力量?当年从李依然身边
      走开时的痛苦,并没有再演,代之而来的只有深深的失落。他失去了
      往日的自信、洒脱,心乱如麻,在书桌前呆坐着,一直到夜幕降临。

      原来对一个人的爱,不是这么容易轻易地被替代。

      电话铃声把赵小明从沉思中惊醒。他拿起话筒,原来是爸爸打来的电
      话。

      “小明啊,我们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不在家嘛。”

      “爸爸,我去纽约同学那里玩,今天才回来的。”

      “怎么样啊?功课紧不紧?”

      “不紧。我挺好的。妈妈也在家?”

      “你妈在听着呢,我们用免提在跟你讲话。”

      “小明,妈妈在这里。你到纽约去了?是不是谈了女朋友了?”妈妈
      笑着问。

      “没有啦,妈。我去纽约和大学同学玩,是男生。”

      “哎,小明”赵小明爸爸又插进来,“你们学校电子工程系有个小孩
      子,叫张……对了,叫张祖杰的,你认识吗?”

      赵小明吓了一跳,“我不大认识电工的,怎么了?”

      “你去打听一下啦,反正。那个小孩子是台湾来的,他父亲呢,在上
      海投资了一家公司,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前两天他到上海来,我们见
      了面,他听说我有个儿子在N大读书,他说他儿子也刚去那里读,今
      年夏天刚去的。他父亲人很好的,和我一见如故,我们啊,希望你们
      两个在一起,互相帮忙,做个好朋友,有什么事情互相也照应照应。
      他儿子刚去,你认识以后多关心关心他。”

      赵小明这才松了口气,关心他?怎么关心?难道要陪他睡觉不成?嘴
      上说,“好的,我去打听一下,没问题的。”

      “他父亲呢,也说要给他儿子打电话,估计他也可能来找你。”

      “行,行”赵小明一口答应着。

      挂上电话,赵小明长叹一口气,看样子以后和这个张祖杰是脱不了干
      系了。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闷了一天,他突然想去跑步,于是换
      了汗衫和运动短裤,带了门,一溜小跑冲进夜色中。秋凉了,乡下的
      夜是静谧的,远远地看到学校那边的灯火,传来周末学生热闹的喧嚣
      。赵小明沿着公路跑着,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有一辆车从后面驶来,车
      灯照亮了路边的一个标志,标志上是一只健步腾飞的鹿,他想象着那
      些据说只在夜晚出现的生灵,有人曾开车惊鸿一瞥他们的身姿,他希
      望自己在此刻变成他们中的一员,无牵无挂地驰骋在黑夜的野地里,
      那么所有的烦恼都将随着夜风飘散无踪。

      二十

      周日晚上,ah-may回来了。她是吹着口哨走上楼的,宛如地主婆收租
      回来,一脸笑意掩饰不了她内心的幸福。赵小明正洗完澡从洗手间出
      来,只穿了一条纯白的boxer,拿着浴巾在擦头发,肩膀上还有未擦
      干的水珠,在浅黑色的皮肤在走廊的灯下熠熠地闪着光,看到ah-may
      ,赵小明嘴一咧,叫道,“宝贝呀,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啦?想我了?”ah-may耷拉着眼皮对赵小明报以蔑视。

      “是啊,能不想么,没见我澡都洗完了,就等你回来了。”赵小明开
      始耍赖了。

      “就你这球样,洗和没洗也差不多。”ah-may眼皮一抬,看了一眼赵
      小明。

      赵小明把浴巾往肩膀上一甩,手往腰里一叉,“看看小爷的身板,哪
      个少女能不怀春?”

      Ah-may拿小手指甲挑了挑牙缝,也不知道挑出了啥,使劲啐了口,“
      呸!”仰起脸又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小明,“别光说不练哪。让你姐也
      尝口鲜。”说着把肩上的包也往肩上一甩,一只手就向赵小明探去,
      赵小明格外挺了挺胸脯,任ah-may的手摸在自己结实的胸口上。

      “不错么,”ah-may的手指触到赵小明弹性的肌肤,没有弹回来,竟
      象是粘了上去,她更用手指头轻轻捏起赵小明的nipple,眼睛看着赵
      小明万分暧昧地笑着。

      “别,要玩咱们进屋玩,别又捏又掐的。”赵小明还是一脸的赖皮。
      ah-may的手游移到赵小明平坦的腹部,那里由于近来锻炼的结果颇有
      收获,已经从盆地改良为梯田,呈现出丘陵地貌。ah-may没理会赵小
      明说什么,似乎陶醉在良好的触觉中,手指拖过赵小明boxer松紧带
      的边上,还有意无意地探一探,嘴上说,“不错么,很久没检查,有
      些爷们样了。”赵小明见ah-may没被唬住,反而变本加厉,急急叫道
      ,“我可警告你:别越过危险隔离带,否则老虎可要下山了。”

      Ah-may两个手指探进松紧带,嘴一撇,“你诈什么呀?就你这样还下
      山?”赵小明觉到ah-may的手真是一副攻城略地的气势,赶紧弯下腰
      笑着一手按住她的手背,ah-may也不抽手,却忍不住笑起来,“每回
      见你姐我就象见了你娘,还硬得起来才怪呢。”猛一拉把手抽出来,
      松紧带回弹在赵小明的肚皮上,“啵”地发出清脆的一声。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你见了我不跟见了你爹似的?”赵小明笑着
      说道。

      “我爹怎么啦?我爹可是一副好身板,我可有恋父情结。”ah-may自
      豪地说,赵小明待要接口,ah-may又讲,“哎哎,不和你开这类低级
      玩笑。”说着头往前略凑了凑,放低了声音问,“那个周天怎样了?
      搞定了没有?”

      跟ah-may闹了一阵,赵小明本来一脸高兴,听到周天两个字,笑容淡
      了下来,“没戏。”

      “乍就没戏?给你创造的这么好的一个周末你都不充分利用上?”

      “利用上了,周天还在这儿住了一晚上呢。”

      “那不就搞定了么?还跟我打马虎。”ah-may笑着走进客厅,唱起了
      改良版的费翔,“年轻的朋友啊在一起,什么都可能发生~”一屁股
      坐在沙发上,“讲讲,讲讲。老公先倒杯水来!”

      赵小明叹了口气,拿了个玻璃杯子去厨房倒了水,递给甩了高跟鞋正
      在脱袜子的ah-may,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接着ah-may唱起来,“嗨,
      年轻的朋友啊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

      “乍啦?”ah-may不解地问赵小明,“好好的,按预定方案进行啊。
      你是不是太心急,急侯侯就把人家按上了床?”ah-may说完灌了口水
      ,为自己的念头大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狗屁!你看小爷我是这号人么?人家死不肯承认,还哭哭啼啼跟我
      讲了一晚上的恋爱经历,全他妈的是跟女的。”

      “有这等事?”ah-may盘起双腿,眯了眯眼睛,“先前我看这个周天
      ,对你是有点意思。或者是我吴梅看错,或者就是他还没有开那根弦
      。不急不急,小明,你就来个放长线,愿者上钩。”

      “我倒是想放长线来着,就是怕人家对我这鱼饵不感冒。”

      “别,依我看,你的钩子太直了,人家把饵都吞了你都钓不上来。你
      得弯一弯你这钩子,来点trick,俗话说,欲擒故纵。你先放一段时
      间,相机行事。”

      “唉,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怎么就觉得我自己在做无用功,他真
      的不是的。”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每个人都象你一样straight forward?人家先
      要猜疑,再要试探,你要给人家时间来了解你,刚来美国才俩月,你
      就想一气把他钓上手?要真那么容易就钓上,我看你也不是个长久的
      主。”

      赵小明气得直叫,“好好好,我是straight forward,人家都是gay
      forward.我怎么就这么直?shit!难道我把人家吓着了?我到底做了
      啥?”

      Ah-may喝完水,把水杯往茶几上一顿,起身拎起鞋,赤着脚往自己房
      间走,边走边说,“你别横,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赵小明
      身子一侧,颓然躺在沙发上,仔细想想她的话,琢磨琢磨还真在理。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打定了主意的事就怕有个人劝上几句,这个人还
      是ah-may,就更显得有参考价值了。赵小明想着,看到那瓶玫瑰,忙
      冲着ah-may房间喊,“老婆,有人又给你送花了。”

      Ah-may在里面应了一声,“早知道了。”说得满不在乎的口气,赵小
      明简直可以想象出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哼!”了一声,人比人,气
      死人,懒懒地回了自己屋。

      赵小明躺上床,脑子里乱成一片,又是猜ah-may的新宠到底是谁,再
      是自己一堆破事,剪不断,理还乱,人前坚强的赵小明,在夜深人静
      的时候,突然也心慌得紧,又是怕想,又忍不住去想。想起ah-may的
      话,心里忽又坦然了一些,象独自在家怕黑的孩子,紧抱了个洋娃娃
      也就悠悠睡去了。

      又一次给自己作了调整后,赵小明的心情可以说是不好也不坏,只是
      多了一层心思,见了张祖杰得时刻提防穿帮,还有就是怎样来协调他
      和张祖杰以及周天之间的关系。张祖杰虽说暂时糊弄过去,可人家和
      周天是同系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确实让赵小明很为头痛。至于
      说赵小明以后和张祖杰之间,赵小明很明白自己是不会喜欢上他的,
      做朋友应该不是问题。而两人的交往,势必周天会觉得奇怪。幸好可
      以拉上家庭关系,这倒又结了。不过,还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特别是三个人在一起的场合,更是不能说错一句话。赵小明第一次知
      道撒谎的艰辛和带来的深重的负担,象是地下党?或者说间谍?或者
      更可以说是双重间谍?他内心里又觉得挺刺激的。

      这天上午十一点,赵小明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了,早上就吃了个ah-m
      ay买的糖圈圈,赶紧收拾实验去吃中午饭。走过电工系馆就有点心慌
      ,急急地走过去,还好就没看到谁。正这时就看到张祖杰夹着书从侧
      门走出来,赵小明躲是来不及了,两人相视而笑。

      “Tom!”张祖杰叫。赵小明想他在叫谁呢?回头看又没其他人,才
      想起上次告诉他自己叫汤母猫的事来,忙点头摆出笑脸,“你好啊,
      小帅哥。”

      张祖杰开心坏了,过来就拍赵小明的肩膀,“我是什么帅哥,你才是
      啦。”

      赵小明看看张祖杰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仔细一想是张祖杰上次戴眼
      镜,今天却没戴,怪不得有些怪怪的,不过不戴眼镜还好些,好歹眼
      睛看上去大些。张祖杰看赵小明盯着他脸,笑笑说,“怎么,真没见
      过帅哥啊?今天戴contact啦。平时都有戴,就上次眼睛有些发炎,
      才戴了眼镜。”

      “哦,戴眼镜好帅哩,不戴眼镜更帅了,帅呆了。”赵小明学着台湾
      人说话的腔调,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去吃饭,你呢?”

      “我也是,今天上午都没课,在图书馆看了会书。走,咱们一起去吃
      饭。哎呀!~”张祖杰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起来,“忘了跟你说呢,
      我爸爸~……”

      “啊,~, 对对,我爸爸也跟我说呢。”

      “哈哈哈,两个老头子哪里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了哦~,真好玩。我爸
      爸还让我去找你,说你们大陆的男孩子聪明。”

      “那你让你老爸给你在大陆物色一个?”

      “哈哈,我跟老爸说,大陆的男孩子不光聪明,还都长得特别帅呢。


      “别又看上了谁吧?”

      “看上你了呀,哈哈。”张祖杰肆无忌惮地笑着,“还有周天。他真
      是好好看哦。每次上课我都想去坐他旁边呢。不过我知道啦,你关照
      过我的啦,搞得我都不敢随便和他讲话耶。哎,下次带他一起出来玩
      呀,这样我就可以和他讲讲话啊。”

      “好啊。下次有机会一定啦。”赵小明支吾着答应了。

      张祖杰住宿舍,吃食堂计划餐,赵小明也就顺着他一起去了。两人走
      进餐厅,各拿了个盘子挑东西吃。张祖杰挑了意粉加了一堆sauce,
      赵小明拣了两块pizza,好久没吃pizza,闻到那玉米饼子上的香肠和
      起士味也竟然颇为诱人。

      付了钱端着盘子两人找位置,就看到靠窗的一桌一个人正收拾东西站
      起来,看样子是刚吃完要走,两人就并肩走过去。那人把饮料杯扔进
      垃圾筒,捡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转过身来,竟是周天。周天看到他
      们两个,脸上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嘴角欠出浅笑,朝两
      人点头,赵小明端着盘子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周天从面前走过,那
      似笑非笑的神情里仿佛掩藏了深深的疑问,赵小明的心一下子提在了
      半空,随着周天的飘然离去,这颗心提也不是,放也不是。

      面对着刚才还香味扑鼻的pizza饼,赵小明楞是没吃出什么味道,只
      知道自己机械地掰了饼子往嘴里送。一面还要应对张祖杰。张祖杰显
      然对两人的情形十分好奇,问道,“赵小明,你跟周天到底是什么关
      系呀。两人都神神秘秘的。他是你男朋友吗?还是你们只是炮友?”

      “你说呢?”

      “我猜啊,你们只是炮友啦。我当兵的时候,也有阿兵哥做炮友啊,
      大家无聊嘛,互相帮个忙也没什么啊。”

      “狗屁。”

      “好吧,那你们就是地下情啦。不过很没必要啊,象他那样,帅是帅
      ,又想不开,还有女朋友,不是也很可怜吗?叫我我都不要这样的男
      朋友,好辛苦哦。”

      “你知道辛苦就好。所以啦,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不要乱讲他的事,
      给我添乱。”

      “是是是。”张祖杰点头说,“不过我真替你不值,可是谁让你喜欢
      他来呢?也没有办法呀。”张祖杰倒真是会替人着想,赵小明心想这
      个人还不赖。

      吃完饭赵小明告别张祖杰,一路上就想着怎么给周天解释,又要装出
      不是故意去解释,想了半天给周天发了个email,问他晚上想不想一
      起去游泳。半小时后周天回过来一个mail,说功课忙,今晚不能去游
      泳。赵小明盯着电脑屏幕,周天的信就几个字,越看越是恍惚,心里
      就兀自闪过无数猜测。呆了半晌,他叹了口气,把鼠标往回信按钮上
      一戳,飞也似得打了一句话,“那明天有空么?”低着眼,一皱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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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11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二十一
      感情路上的赵小明并不顺利,学业上却出奇地顺了起来。暑假里开的
      一个实验,因为牵涉到很多探索性的机理,开头导师认为太难完成了
      ,也没抱很大希望,只让他随便做做看,摸摸条件,积累一些经验,
      没想到渐渐就有了些眉目。赵小明生活的那一头如在迷宫兜兜转,这
      一头倒柳暗花明起来。这天赵小明把实验的初步数据打印得漂漂亮亮
      的送到老板那儿,老板坐在办公室里使劲拧着眉头,看完了严肃地问
      他,"你这数据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小明撅起嘴,老板对他一向很关怀,不论学习生活
      上,有时赵小明真觉得这位来自不列颠的老头对自己象父亲对儿子一
      般。

      "我是信得过你的,孩子。只是这实验结果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预
      想到会这么快有这么好的数据。"老头脸上绽开了笑容,深深皱纹都
      平了许多。"Great! Great!虾米,替我把门关上。"赵小明会意忙
      把办公室门关起来,老头从抽屉摸出一个烟斗来,装了烟丝,就美美
      地抽了起来。老头是喜欢抽烟斗,可平时也遵从大楼的规矩不在楼里
      抽,看样子今天老头真是开心坏了。赵小明心里也被自豪鼓得满满的


      老头示意赵小明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自己背靠着椅子,嚼着烟斗
      ,想了一会儿,说,"虾米,这可是个不一般的东西啊,如果我们能
      把实验数据再提高一点,实验条件再降低一点,离工业化就很近了。
      孩子,你抓紧再多做些数据出来。要买什么仪器设备只管开口,有什
      么困难跟我说。"

      赵小明说没问题,我抓紧一点。又想说趁这个机会提点什么要求,想
      了想也没什么可提的,总不能让老板解决恋爱问题呀,还不如捞点眼
      前的好处,眼珠骨碌一转,说,"教授啊,你看我现在用的奔腾166慢
      极了,做什么数据处理啊都不顺手,您看现在PC机的价格一个劲地往
      下掉,您给买个奔腾300怎样?"赵小明边说边打量着老头。老头想了
      想说,"好吧,就去买个新的,你自己去看catalog,看中了到我这里
      来批钱。"

      赵小明心里那个高兴啊,脸上却丝毫不露出来,接着又说,"您看给
      您打的曲线图要是换成彩色的那就一目了然了。"老头说,"咱们实验
      室不是有一台汇普彩色的么。"

      "那台分辨率太低了,还不如那台黑白的激打清楚。"赵小明说。

      "你别老打算我的钱。"老头笑着,"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
      ,就知道瞎胡闹。跟我儿子似的,哪是打报告,都用来打网上的黄图
      了。"赵小明见过老头的儿子,在读本科,聪明得很,老头颇引以自
      豪,有一次他儿子窜到实验室玩,煞有介事地教赵小明在网上找黄色
      美女图片,赵小明硬着头皮跟他乐,被老头逮个正着。赵小明见老头
      提起这事,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依你依你。"看来老头真是开心,竟一口答应下来,"实验可得给我
      好好做。虾米,下个月在三藩有个学术会议,我看要是我们能再出点
      数据,就可以投一篇稿子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三藩。"

      赵小明唯唯地点头,老头谈兴起来了,可是要和他大谈什么科学的精
      神,做研究的道理,忙瞅了个空,出溜就跑出了老板的办公室。

      去三藩?这主意倒是不错。赵小明记起来他还有个同学在那儿,就是
      顾茉莉,自从她毕业后还没见过她呢,上次她打电话给赵小明已经差
      不多是一年前了,那时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听说是个北方人。想当年
      她对自己还蛮有点意思的。

      自从昨天下午发了信过去,赵小明无论做什么都定不下心,久不久就
      坐到电脑边开信箱查查。回到实验室,赵小明下意识地又去查信,结
      果还是没有周天的回音,十分懊丧。他进到unix,键了一个finger命
      令,发现周天竟然没有再check过信。那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忙么
      ?赵小明靠在高脚椅子的椅背上,把两条腿搁在桌上,垂头丧气地发
      呆。又忽然想到大概是期中考试了吧,对了,刚从国内来的学生,第
      一次考试都会如临大敌一般,想起当年自己也是如此,没日没夜地啃
      书本。不过赵小明是有一点小聪明的,期中考好以后,期末就懒散了
      ,依旧靠突击,抓重点,成绩倒是稳居三甲。这么一想,赵小明心里
      就释然了许多,想到周天又没进实验室,自己宿舍也没电脑,要查信
      还得去公用机房,倒是不方便得很。于是就又发了封信过去,问周天
      可是要考试了?那就好好复习吧,我这阵子也忙起来了,周末再联系
      吧。

      一会儿陈丽珍打电话过来,说,"赵小明啊,今晚到我们家来吃饭,
      我们烧烤BBQ,我给你家ah-may打过电话了,她还要我自己跟你说。
      你们是闹了别扭么?小两口好好的来吧。"陈丽珍唧唧喳喳机关枪一
      样地讲完,待赵小明应了,又风风火火地挂了。赵小明真是摸不着头
      脑,跟ah-may闹别扭,这是哪门子事儿啊?仔细一想也是,人家可都
      是正经把他们当小俩口看的。

      回到家ah-may已经整装待发了,穿一件黑色的紧身上装,茄色的长裙
      ,看起来倒是典雅得很。赵小明说,"你穿这么漂亮,我怎么办?"Ah
      -may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什么都不穿最好看。赵小明心想这婆娘这几
      天是怎么了,盯上自己的肉了。赶紧冲进洗手间冲了个三分钟的澡,
      换上一件黑色紧身汗衫,套一条宽松的卡其裤子,正拿了香水要喷,
      ah-may就叫起来,"哎哎,你以为去钓男人啊?少喷点,少喷点,别
      把我都盖过了。"赵小明一赌气放下香水瓶子不喷了,"哼,小爷靠的
      是自身魅力。"

      "哟哟,难道你还发散什么特殊物质啊?"ah-may调了他一句。

      "你看过武打书没?那些女魔头别看一个个凶得跟你似的,一到男人
      怀里,闻到那浓烈的"男子气息"马上就把持不住了。"赵小明收拾停
      当,挽着吴梅的手走下楼梯,边走边把她往自己身上推。Ah-may笑得
      透不过气来,赵小明去搂她的腰,叫道:"快说你把持不住了!说呀
      !~"Ah-may踉踉跄跄地边走边挣脱,笑着骂,"你这个流氓!"

      到了陈丽珍家,才发现原来他们请了好些人,小李子他们也都在,见
      到赵小明和吴梅两个,少不了又是起哄和打闹。Ah-may和一班女孩子
      围着去看陈丽珍抱在手里的儿子。赵小明就拿了啤酒帮陈丽珍的老公
      小黄烤东西,一班人边吃边在院子里吹牛,小黄临近毕业,近来找到
      个好工作,又添了儿子,真是双喜临门,乐得两个眼睛睁都睁不开。
      一帮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门檐上开着灯,放着音乐
      ,院子里二三十个人叫着笑着,是很久没有这样聚一聚了。赵小明喝
      了两瓶啤酒,心情也轻快了些,跟ah-may两人总被众人调笑着,他也
      明白其实大家都是羡慕着。

      这时就看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往这边过来,那人穿着白色的汗衫
      ,在夜色里分外显眼。赵小明心里砰得跳了一下。那人停了车走过来
      。赵小明的预感没错,正是他想见又怕见的周天。

      "来晚了,来晚了。"陈丽珍冲着周天叫。周天甜甜地叫"丽珍姐,"回
      头叫小黄"大哥". 把赵小明可楞住了。赵小明站在小黄背后,不知道
      是要打招呼还是不打,周天已经看到了他,很自然地笑了笑打招呼,
      "哎,小明",再见到吴梅,吴梅可不是省油的灯,"周天,你怎么现
      在才来?"

      "不好意思,明天有个project要due,想想索性做好了再来,才能放
      了胆子和ah-may姐来拼酒啊。"周天说。

      "哦,跟我拼酒你是要输的。我可是带了帮手来的,他可是等了你很
      久了哦。"Ah-may边说边看赵小明,赵小明脸上那个不好意思啊,心
      说这婆娘的嘴真是太厉害了。周天也笑着说,"Ah-may姐,上周末我
      可是帮你把小明看得死死的,你先谢我才是呀。""是呀,我们家小明
      说了,你把他圈在家里就跟你玩,哪也不让去呀。"ah-may一语双关
      的本事真是纯熟。赵小明赶紧操过一瓶酒递过去,"喝酒喝酒"朝ah-m
      ay使了个眼色,赶忙把话头叉开,担心再讲就要穿了。Ah-may会意,
      抿嘴偷偷一笑,找了个借口就走开了。赵小明就捻法捻法地跟周天套
      起话来。

      "怎么很忙么?""是呀,要期中考了。对了,我收到你信了。不好意
      思,实在是忙死了,看书都来不及,三门课这个礼拜五一门,下周两
      门。等我空了咱们再一起去玩。""那你今天还来喝酒?别是看中了哪
      个女孩子,心里舍不下?"赵小明说出这话,马上也觉得自己的话酸
      溜溜的。周天倒也不在意,"哈哈,我呀,看中了你们家ah-may,就
      怕你不舍得呢。"仰着脖子灌了口啤酒,接过小黄递过来的一串烤肉
      吃了一口,"大哥,你这手艺真不错呢,辣辣的很中我口味。"小黄说
      ,"周天啊,我们陕西的不都爱吃辣么。"

      原来周天是认到了老乡啊,赵小明想起来了,小黄确实是西安人,还
      是西安交大毕业的,况且也是电工系的,怪不得周天跟他们熟。周天
      边吃边和小黄聊,赵小明站在边上,不知是走好,还是不走好,又想
      插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起那天周天看见自己和张祖杰在一块,
      真不知他会怎么想,于是就进退两难地站着,喝口啤酒,再看看自己
      的脚尖。

      "我说赵小明,你今天怎么这么蔫啊?"那边小李子叫,好象他和ah-m
      ay在说什么笑得不行,拿赵小明来开心。赵小明尴尬地朝那边笑笑,
      脚却还是不动,象是一块顽铁,被一个强大的磁场吸在那里。

      "周天!过来,过来。"Ah-may朝这边喊,周天说,"啥事儿?ah-may
      姐?""过来过来,姐问你话。"吴梅在那边和小李子他们已经闹得沸
      反盈天,这会儿八成想拿周天来开涮。周天登登地跑过去。赵小明又
      不能马上跟着过去,又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个急啊。好歹熬了两
      分钟,也慢慢地粘了过去。

      人群,笑声,赵小明充耳不闻,他脸上挂着苦涩的笑,手里攥着酒瓶
      子,一摇一晃地穿过人群,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件白色的汗衫,耳朵里
      只有他熟悉的声音,也许是喝多了,他觉得自己在慢慢地游泳,摇摇
      摆摆,更象是漂浮,浑浑噩噩。直到要走的时候,赵小明也没搞清为
      什么自己象着了魔,他走到那里,自己跟到那里,看着他和别人说笑
      ,自己却连一句话都没再去跟他讲。

      这样的滋味不好受,赵小明伤心地想哭。

      和陈丽珍夫妇告别,大家各自回家。看着周天摇晃着骑上车子,赵小
      明走上前拉住他的车,周天一惊,回头看见是赵小明,还是笑着说,
      "小明,怎么了?"

      "没什么。好好复习,考试考得好。"赵小明慢慢地说。

      "摁,我会?

      下了车,站着和他说话。ah-may在后面和陈丽珍也在道别,看样子马
      上就过来了,两人开了一部车来的,赵小明就有些急,越急舌头越在
      嘴里打结。

      "那个,那个,张祖杰,他爸和我爸是朋友,所以……,如果学习上
      能帮他一点……"赵小明嗫嗫地说,惟恐辞不达意。

      "哦,他都跟我讲了啊,我会的,他也挺聪明的,今天我们还一起讨
      论呢。"周天说。赵小明心里一块大石头乓地掉下了地,原来,那么
      ,都是多余的担心了。

      "谢谢你。""谢什么?"周天的双眼闪着光,看着赵小明竟有些害羞,
      看ah-may朝他们走过来,低了声音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谢
      你呢。"说完赶紧跨上了车蹬着走了。

      "周天你骑车慢点。"ah-may叫道。

      "奥~"

      二十二

      “又不是周末的,陈丽珍为什么请咱们?”赵小明问ah-may.

      “为什么?你不知道?她儿子一百天啊。”ah-may看一眼糊涂的赵小
      明说。

      “哦,我真不知道。那咱们应该给送点什么表示表示啊。”赵小明敲
      了敲脑壳。

      “唉,人哪都象你这么糊涂,我下午回来时经过超市,早买了两箱纸
      尿布车过去了。”

      “好。好。哎呀,你真是……怎么说呢?贤惠!”赵小明朝ah-may竖
      了竖大拇指,“我看你真嫁给我算了。”

      “……”ah-may开着车不置可否。

      “真的呀,你嫁给我我保证你不吃亏!我向毛主席保证,我绝不对你
      耍流氓。”赵小明故做一本正经地说。Ah-may半晌没言语,过了好久
      ,从嘴唇皮吐出一句,“……晚了。”说的轻轻儿地,语气却是斩钉
      截铁般。

      赵小明满以为她会胡沁几句,没料到她冷着脸说这么一句,心想这女
      人这脾气越来越神秘,隐隐又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ah-may身上发
      生。不过他想也不关他的事,他们两个也永远只会是两条并排流淌的
      河流,只不过靠得近,彼此都听得到水流过生命的声音。

      临睡前赵小明冷不丁地想起来,下午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电加热器好象
      没有关。平时赵小明是个心细的人,不会出此差错,想到这里,赵小
      明急出一身汗来。赶紧穿好衣服开车去学校。电子卡开了系门,他一
      溜烟地窜上二楼自己的实验室,钥匙插在门孔里的时候心还在咚咚直
      跳,左旋右旋了好几圈总算开开来,开亮灯一看,可不是么,烧蒸馏
      水的大烧瓶里只剩了一厘米的水高,那电加热器还在狂烧着。赵小明
      一手把开关关掉,长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开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学校宿舍的时候,赵小明犹豫了一下,终于一拐
      弯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咪表边。熄了火坐在车子里呆了半分钟,他才
      轻轻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夜风凉地凉,刚才还是虚惊一身汗的他不
      由得打了个哆嗦。夜已经深了,几幢宿舍楼里只有很少的几个窗子在
      亮着灯,赵小明搜索那个特定的窗口,竟然发现还有灯光,好象是暗
      暗的台灯,他信步走到周天的楼底下,栏杆上的一排脚踏车绑着铁链
      子,在深夜里相依为命,他猜想哪一部是周天的,就怔怔站在那里地
      看了一会,心里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又沿着廊子走了一段,走到了
      对面的学生俱乐部。俱乐部的厅是通宵开着的,赵小明一抬脚走了进
      去,里面几条沙发,桌上散乱地放了几张当天的纽约时报。平时很晚
      还常有学生在里面一个小间里看那个三十二寸的电视,今天却没有,
      空空荡荡的,象此时赵小明的心一般。楼上几个房间已经关了灯,赵
      小明走上楼梯,在拐角的地方有个小窗户,他停下来,吹了吹窗槛上
      的灰,默默地把两肘支在窗台上。

      正对面就是周天的房间。

      暗漆漆的楼道里,悄然独立窗前。相思,相思,成了病。赵小明知道
      自己又得了病,病到无可救药。按下腕上的G-shock,水蓝色的表盘
      上指着12:55.

      回去吧。

      不。

      周天在做什么呢?要考试了,一定是躺在床上看书呢。赵小明似乎看
      见了周天穿着背心坐在被窝里靠着床背,手里拿杆笔,正聚精会神地
      复习,偶尔会把笔在齿间咬一下,真是可爱。赵小明不禁温暖地笑了
      起来。

      其实,除了白色的窗帘布透出的灯光,他什么也没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灯突然就熄了。赵小明揉揉眼睛醒了,慢慢踱步下楼
      ,在深夜的楼梯口,他看到自己在灯光下长长的影子。

      回到家躺到自己的床上,黑夜里赵小明睁大漆黑的眼睛睡不着,他也
      好象没在想什么,脑海和黑暗的空间重叠,他似乎又看见了他,歪在
      枕头上香甜睡着的样子,枕边还倒扣着一本书。那么真切,那么清楚
      ,他的鼻子微微地翕动,均匀地呼吸,还有那合在一起的长长的睫毛
      ……

      赵小明定了定神,使劲眨巴眨巴眼睛,那景象又倏地不见了,他有点
      怀疑自己在作梦,于是把食指伸到嘴里咬了咬,还有感觉。伸手去拧
      亮台灯,于是房间里的物体都在黑暗中跳了出来,具体而真实,真实
      得简直没劲。赵小明想大概是被李大师看中了,被暗地里开了天眼,
      想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这一笑以后,竟睡意袭来,眼皮发
      沉,而周天却没有再在梦里跳出来。

      为了赶实验进度,赵小明开始晚上也泡在实验室里。倒不是真的想为
      老板卖命,主要是自己对这个实验也抱有很大兴趣和信心。反正闲着
      也是闲着,太闲了还害相思病,不如把大好时光放在科学研究上。想
      起大学的时候团活动里提出了一个口号,叫做“不让青春冒烟”,让
      大家分组讨论,然后选派代表挨个到台上去发言。代表们一个个慷慨
      陈词,激昂豪迈。赵小明和李依然分一组,组员都让赵小明上去讲,
      赵小明觉得傻死了,死也不肯,最后是李依然上。李依然走上讲台,
      慢条斯理地讲的第一句是,“先问大家一个问题:青春怎么会冒烟?


      大道理讲啊讲的,到底这口号啥意思?却也不甚了了。台下的人鸦雀
      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李依然再慢条斯理地接下去,“冒
      烟者,不完全燃烧也。”同学们哄堂大笑。李依然不管大家笑不笑,
      有条不紊地阐述了化学反应和人生奋斗间的相似,十分钟讲下来,竟
      然赢得了如雷的掌声,连辅导员都不住地点头。想到这里,赵小明的
      眼前不禁又浮现出李依然的样子,开心地笑了。但是分开那么久了,
      突然好象眉目都有些忘了,再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也没有清晰的样
      子,反而竟把周天的眉啊眼啊全嵌了上去,真是荒唐。

      实验进展得顺利,赵小明心情也平稳了下来,大概也是有了些实际的
      寄托,使得不至于心里太空。赵小明的作息时间改了,晚上实验室静
      ,他能专心地做过十二点,更让赵小明觉得宽慰的是,在结束了实验
      的半夜,他开车经过学校宿舍的时候,竟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周天楼
      对面的窗子边静静地站上一会,看看那柔和的灯光打在窗帘上。偶尔
      ,周天的人影还会在窗帘上闪过。每当这时,赵小明的心就格外地兴
      奋,觉得自己象一个躲在暗处的侦探,又象一个偷窥者。他想着,周
      天,你知道我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么?你知道我正在看着你么?

      然而赵小明真的不再很烦恼了,甚至还有些快乐起来。无论怎样,每
      天那短短的几分钟,是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感觉。他规定自己最多只看
      五分钟,然后离开。离开的时候总是依依不舍,有时正好是周天关灯
      ,熄灯的一刹那,赵小明心里才会有些莫名的失落,然而那失落总是
      被偷偷爱一个人的幸福很快地掩盖掉了。

      作息时间不同了,一般赵小明中午路上吃过饭才去上班,所以也再没
      有碰到周天和张祖杰两个。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连周末也泡在实验
      室里。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人午夜的约会。日子倒也过得快,转眼期中
      考就结束了。张祖杰知道了赵小明新的作息,就时不时有深夜电话打
      来,照张祖杰的话是,在考试的强大压力下,只有和帅哥讲讲电话才
      是唯一疏解的方法。赵小明也就和他吹牛打屁(台湾人管吹牛叫打屁
      ),讲上一会儿。这天,张祖杰打电话说,明天是最后一门了,可不
      可以考完后一起去吃晚饭,又正好是星期五,赵小明就答应了。张祖
      杰又缠着让他叫上周天,赵小明略一踟躇也答应了,张祖杰说那我下
      午就在家等你电话。挂了电话已经是一点多了,赵小明想,明天等他
      们一考完试就得马上找到周天。

      一早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了,他们考试是九点到十一点,赵小明赶紧开
      了车往学校奔。把车子停在宿舍的路边,赵小明上去敲周天的门,没
      有人应,看样子是还没回来。他只好坐在车子里等,每一个骑自行车
      的中国学生过去,赵小明总仔细盯着看一看是不是周天。等啊等,老
      也等不来,倒看到张祖杰的车子开过来停在自己车子后边。张祖杰下
      了车,一眼就看到赵小明,就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赵小明把车窗玻
      璃打下来,问:“帅哥,考完了?”

      “是啊。考完了呀!呀!呀!不过好难哦,我好象考得很惨。”

      “不会啦,有难大家难啦。”

      “希望啦。不过你那个周天真是好厉害,考完出来还春风满面,好象
      一点也不难的样子耶。”

      “哎……他没和你一起回来?我在等他耶。”

      “有啊,我看到他骑脚踏车啦。应该就在后面吧。好啦,等下和我一
      个学姐约了一起吃午饭耶。你们好好团聚啦。下午我在家等你电话哦
      ”说着就走了,大概真是轻松了,走路竟然一扭一扭起来。

      赵小明按下耐心等周天回来。不管怎样,见到周天就请他一起吃午饭
      。好朋友考完么,当然也需要庆祝一下的。这个借口也不错,只是这
      东道主等的,一直到十一点三刻都不见周天的人影,。生怕看漏或者
      周天万一从后门进楼,赵小明又爬上楼去敲门,还是没有人应。这下
      把赵小明给急的,索性锁了车,一屁股坐在了他们楼下的台阶上。

      一边等,一边就在胡乱猜测着,到底这周天去哪儿了?按说考试考完
      解放了,莫是出去玩?和别的中国学生一起吃饭?也总得回宿舍一回
      吧?看着手表上的数字在不停地走,赵小明心里由急生气,由气生恨
      ,由恨生悲,酸甜苦辣的滋味一一在心头掠过。情人的心啊,哪里经
      得起一点折腾?想想可能周天真不会回来了,赵小明不肯离去,兀自
      低了头在伤心,我在时时地想着你,你在哪里,又可知道?正想起身
      失望地走,抬头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骑着车子停在不远处
      ,肩上背着双肩包,锁了车走过来。这一刻的赵小明,叫做悲喜交加
      也不为过。

      “小明!你坐在这里干吗呢?”

      “我……”赵小明一时语塞,支吾起来,站起身,下意识地拍了拍屁
      股上的尘土,“哦,我刚过来找一同学,正巧碰上张祖杰了,他说你
      们刚考完,我就想,我正好没吃饭呢,咱们好久不见了,一起去吃饭
      也不错。所以就等了一会。”赵小明发现自己在周天面前已经不大能
      编谎了。

      “啊,好啊!我也没吃饭呢。刚去电脑室,把一星期欠的email全回
      了一遍,耽搁到现在。走,上去,我把东西放了咱们再一起去吃饭。
      ”周天显然没有怎么识破赵小明的谎言。

      “听说你们考试挺难的?”赵小明跟着周天上楼。

      “还好,复习充分,胸有成竹。”周天掩饰不住喜悦,看来真是考得
      不错。“小明你坐,我去洗把脸。看我这房间乱的,光顾复习,都成
      狗窝了。”

      赵小明看看也笑了起来,确实和上次来的时候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的风
      格大不一致了,书和纸堆了一桌,床上的被子也没叠。赵小明趁周天
      去洗脸,在他床上坐了下来。想着自己每晚在窗外看着这个里面的世
      界,现在竟确确实实坐在日夜思念的人床上,不由躺了下去,闻见枕
      头和被子上散发着周天的身体的味道,又有些恍惚起来,抬手枕头边
      真是倒扣着一本书,翻过来一看,却是一本《红楼梦》。

      周天拿着毛巾走进来,额前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你这叫用功啊,枕
      头边还放着红楼梦。”

      赵小明笑着说。周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哎呀,别看别看。我是看
      书看累了,就随便翻翻权当休息看的。”

      “是么,看红楼梦还当休息,真是风雅啊。”

      “好了好了,别寒掺我了。起来起来,我那床上乱得这样你还躺。”

      “乱才躺啊。干净我还不习惯呢。”

      “走吧走吧。”周天撺掇着赵小明走,缩门的时候周天说,“你碰到
      张祖杰了?”

      “是啊。”

      “他可是很早就回来了。”

      “是啊。”赵小明又顺口回答。

      周天使劲看了一眼赵小明,问道,“那你等了我很久了,是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赵小明谈恋爱12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二十三

      赵小明变笨了。他不光笨了,也变得呆了,嘴不利索了,也不象以前
      猴子那样跳来窜去了。不止一回ah-may发现他晚上很晚回来,坐在客
      厅的沙发上发呆,还傻笑。

      这一点不光ah-may觉察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察到了。面对周天的话,
      赵小明竟有些慌起来,天晓得以前自己为何是如此的自信。他要支吾
      很久,才勉强找出个应对的理由。还好周天没有很在意,可能是考试
      考完还在兴奋呢。

      学校的食堂里,两人面对面坐下。周天象是饿坏了,一大口一大口地
      吃着一个三明治,边吃边跟赵小明讲他如何跟老生套题,如何押题,
      讲得眉飞色舞,。赵小明要了份意大利粉,却没有什么胃口,拿着叉
      子绞过来缠过去,绕半天放到嘴里吃上一口,双眼从不肯离开周天那
      张生动的脸,如此近地凝视,两英尺的距离,使周天的每一个细节都
      那么可爱。

      “你那个朋友好象考得不好,出来时愁眉苦脸的。”周天吸了口汽水
      说。

      “我的朋友?”赵小明忙把目光的焦距调整了一下,楞了楞,问道。

      “你的那个台湾男朋友啊,呵呵。”周天调皮地笑起来。

      “我男朋友?”赵小明听到这三个字,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周天指
      的是张祖杰了,“你找死啊!我要是同性恋也看不上他。”

      “你可别说,他还真本事,搞得我们系里好多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
      他也不在乎。”

      “是么?他们台湾人可真胆大。”

      “我们上一级有个美国小孩叫麦可的,长得挺帅的,他们也说是。”

      “他们是谁?”

      “呵呵。其实是张祖杰告诉我的,说那个男孩子主动去接近他。”

      “哦。哦。人家真还是一支花呢,看不出来。”

      “什么看不出来,其实他还是挺明显的。怪不得大家都知道。前一阵
      看见他和你在一块,我还在猜他勾引你呢。”

      “放屁。我勾引他?我有那个空。”原来如此,赵小明心里一下放松
      了好多,嘴马上就利索起来,“那我看他是看上你了呢,和你讲这个
      讲那个的。人家放着美国帅哥不靠来靠你,呵呵呵,铁定是看上你了
      。”

      周天急了起来,“什么呀什么呀,我可和他保持距离。”想了想,又
      说,“不过,真是的,他好象这一阵看到我老是挤眉弄眼的,无缘无
      故地笑,我都不懂他什么意思。”

      “就是嘛,看上你了呀。”赵小明得意地笑着,想着张祖杰还不错,
      至少没有去搞乱这锅粥,“他可是和我约了让我请你晚上一起吃饭哦
      。”

      “请我?”周天瞪大眼睛,“为什么?你们吃饭跟我什么关系?”

      “哎呀,你管呢,人家一番好意么。”

      周天把最后一点三明治扔进嘴里,咕哝着说,“我不去。你和他是世
      交,我跟他没交情。再说他要请我,他干吗叫你来请啊?不去。”

      “哎呀,人家不是知道咱俩关系好么。你就看我的面子嘛。”

      “不去不去,”周天摇了摇吸干了汽水满是冰块的纸杯,发出哐啷哐
      啷的声音,抬眼看了一看赵小明,“他要真看上我了怎么办?”说完
      了自己倒扑哧一声笑了。

      “人家又不是王老虎,再说有你哥在,怕什么。”

      “我哥是谁?”周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着问。

      “你哥是谁?赵小明。”赵小明终于大言不惭起来,吃了最后一口,
      把叉子往纸盘子上一扔,站起身说,“走人。”顺手把周天的东西揽
      过来,扔到垃圾桶里。周天没说话,抿着嘴一脸幸福的模样,懒懒地
      站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说,“小明,
      晚上不如我请你们吧。”赵小明问,“干吗?”周天两手揣在牛仔裤
      前面的小兜里,耸着肩说,“我来这里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表示一
      下呀。”赵小明说,“那张祖杰也帮了你很多么?”笑着边斜眼看周
      天。周天又不好意思起来,“那,他是你朋友啊,也是我同学,虽说
      不怎么熟,人还不错啊。”赵小明说,“是啊,不错啊,人家是不错
      呀,想对你好来着。”

      周天伸手一掌就拍在赵小明的肩背上,“你给我闭嘴。人家是对你有
      意思,巴巴地让爷老子到大陆找了关系来搭你,想找你还拉我这个同
      学做电灯泡。哼哼,你们两相情愿不就完了么,扯上我干吗。”

      “哎哟,还吃上醋了。”赵小明坏笑着说。

      “你给我闭嘴~,臭小子!”周天笑着去打赵小明,赵小明逃着,两
      个人追起来。正巧走到礼堂后面一条小林荫路上,两边都是小林子,
      周天在后面追,赵小明就撒开了长腿逃。周天追了会就停住了,说,
      “不行了,我吃得撑死了。今天饶了你。”赵小明也停下来,靠着棵
      小桑树对着周天笑。周天慢慢走过去,冷不防就把赵小明一个胳膊搭
      过来,一个擒拿式把赵小明治在那里服服帖帖。

      “哎哟哎哟,你个臭小子怎么使诈呀,周天。”

      “哼,以后还敢说我坏话不?”

      “哎哟,你放开我。”赵小明从来也没预料到周天竟然还会这一手,
      但人在屋檐下,只好认栽,“有话好说,我也没说你什么坏话呀。”

      “哼,还说没有?那什么看上你看上我以后还说不说?”

      “我说的可是实话呀。”

      “还不老实。”周天把赵小明再往下一摁。赵小明马上说,“好好好
      ,你放了我吧,大爷。”

      周天又扑哧一声笑起来,“以后小心点别得罪我,这次就饶你。”两
      手一放松,赵小明才得了自由。这下赵小明可有些怕了周天,不知道
      他到底有什么工夫,怕是练过的也未可知,甩了甩胳膊,嘟哝着说,
      “刚还称大哥大哥的,一会儿就反了。”

      周天说,“大哥要对小弟好才是大哥,哪象你这样的。”

      赵小明猛一回头,一把拦腰抱住周天。

      四下无人,这条道本就偏僻。

      饶是周天诡计多端,无奈被赵小明拦腰抱紧,两个胳膊也被束缚住,
      顿时感觉不妙。

      赵小明使劲把周天抱起来,两个脚都离了地,两人面对着面,周天兀
      自挣扎,赵小明是一脸得意,“嘿嘿,臭小子敢诈我。”抱着周天抵
      在棵树上,“现在轮到你哥我了。”周天叫着,你放开我,边叫着两
      人边笑,象在玩游戏一般,可是游戏玩到后来,赵小明双眼和周天的
      双眼眼神碰上,他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好了好了,不闹了。”赵小明放松了周天。周天两腿着了地,也乖
      乖地不再调皮了。两人就默默地往前走着,象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一样
      ,可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穿过小林子,前面就是宿舍区了。赵小明问,“下午干什么?”周天
      想了想,说,“差点忘了。昨天跟小黄说好了,他说下午教我学车。


      “小黄这么空?”赵小明酸溜溜说了句,“人家可是你正宗大哥哦。


      “什么呀。”周天斜一眼赵小明,“他是等着工作,这阵子比较闲而
      已。”

      “他那部福特老爷车,怎么开。”赵小明说,“我下午也没事,干脆
      我教你吧。”

      周天低着头想了想,说,“不行。”赵小明问,“怎么不行?”

      “我跟他约好的,怎么能不去。人家好心好意。”

      “他马上就工作了,也忙了,我比较闲,再说我的车子好开,人家想
      开我都不让呢。”赵小明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岂肯放过,“你就给
      他打个电话说你累了。”

      “那不好吧?”周天说。

      “什么好不好的,就这么定了。”

      周天踟躇着,赵小明逼着他,他就有些心动,但他又说,“你那车是
      新车,我可不敢开,要是被我撞坏了怎么办?不行的。”

      “狗嘴!还没开就说撞啊?也没看看是谁教你,我赵小明没吃过一张
      罚单呢!”

      周天显然对赵小明没有办法,只好依了。到宿舍给小黄拨了个电话,
      装出很累的样子,抱歉地推了。挂上电话对着赵小明吐了个舌头,做
      了个鬼脸。

      上车前赵小明先给周天讲了基本的要领和车子的构造,他先开着车把
      周天带到几里地外比较偏僻的一个废弃的场子上,让周天上车。周天
      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动作,虽然开得比较慢,但是刹车,打弯,感觉
      都不错,稳稳当当。

      开着开着,周天说,“小明,下个礼拜你可有空?”赵小明问,“什
      么事?”周天说,“本来也不好意思求你。”赵小明说,“什么事求
      不求的。”周天说,“下礼拜是长周末,我女朋友要过来看我,你能
      不能帮我去机场接一下?”兴奋了一天的赵小明心一冷,但还是马上
      说,“好啊,没问题。牛郎织女终于要相会了,可喜可贺啊。”

      “那就麻烦你了。”周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小明觉得这一天他们两
      人之间好容易拉近的距离又远了起来,心里就有些惴惴的起来。

      学到两个小时兜场子,赵小明便要他开上马路。周天不敢,说太快了
      ,怕不熟练撞,赵小明拍拍胸脯说上!又不是高速,小马路开开怕什
      么。

      小路上车也不多,周天开得挺顺。照例讲第一次学车上马路是不可以
      ,太危险了,可赵小明觉得周天挺行的。车子到了个岔口,转了个弯
      上了条不大不小的路,车子便多了起来,周天就有些紧张,说,“小
      明,车子那么多,我停下来吧。”赵小明说,“别怕,照老样子开。
      ”毕竟是第一次,周天贴着路边走,旁边的车一部部往前超,他就有
      些乱,到了红灯也忘了停,急得赵小明叫“红灯!刹住车。”等周天
      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在路口的中间了。周天脸红了,说,“小明,你
      来开吧,我不敢了。”

      “稳住,胆大心细才能开好车,绿灯了,走!”赵小明说道。周天略
      一迟疑,旁边一部车从后面急拐过来,贴着车沿“唰”地直冲出去,
      还猛按了一下喇叭。这下周天更急了,赵小明看那开车的是个毛头楞
      小子,骂道,“Jerk!”周天一急,油门一踩,车子忽悠一下也冲了
      出去,他吓得脸都白了,好不容易转弯在路边刹住车停下来,周天死
      活不肯开了。赵小明只好替了过去,周天坐在旁边低了头不吭声,赵
      小明只得安慰周天,“没关系啦,你开得挺好,是那小子有毛病。”
      周天抬头说,“我不学了,要是刚才真撞了车,怎么办啊。”

      “你这么胆小。”赵小明还笑他。

      “我胆小?你胆子也太大了。我是刚学耶,你就让我开马路。撞了你
      的新车怎么办?反正我不跟你学了。”

      “好了好了,下次不让你开马路了成不成?再转圈子转上几次好不好
      ?”赵小明温言相劝,看到周天怕的样子,心里是又怜又爱,想起刚
      才抱着他的时候他极力挣脱的模样,他恨不得一把再把他搂在怀里。
      车子撞了算什么?

      就这样沉醉在他的气息里。他生气的样子也好,他开心的样子也好,
      赵小明已经没有办法再自拔了。“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磁带
      里放着的张信哲接近撕肝裂肺的哭嚎,赵小明竟有了同感。

      三个人的晚餐吃得很开心,是在一家广东菜馆。最后谁也没请谁,各
      自分摊。张祖杰和两个帅哥吃饭,当然开心;周天的女朋友要来了,
      也自然开心。赵小明看着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也苦涩地笑着,爱你在
      心口难开。

      二十四

      爱情终究是一场难圆的梦。从赵小明开始体会到爱情的滋味起,多少
      年来,苦涩就一直陪伴着这个乐观向上的少年。人生是一部很难读懂
      的书,爱情是最难懂的一章。很多人过了一辈子,却连书封皮都没有
      打开过,也活了一世,富足或者潦倒,然而也许是快乐和平和的。有
      一天当他不慎翻开了这本书沉重的封皮,忧伤就随着来了,但是这本
      书已经合不上了。即使读得好的,当生命的手把书合上时,不用细细
      地想,泪水也会奔涌。

      既然老了都要悲伤,年少的时候莫愁。

      赵小明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又怎么能不愁?不过好在他已经有了
      一种预感,很快他就要迎接一个新的转折点了。这个预感在以前的岁
      月里也曾出现过,当深爱着李依然不能自拔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一天
      他会醒,当李依然握住酒醉的赵小明的手,把一个残忍的现实在赵小
      明眼前剥开,用无限纯洁的友谊定义了一切心中的爱意的时候,他生
      生地醒了过来。现在的赵小明,又在等着相似的时刻的到来,他知道
      ,一旦亲眼见到心爱的人和他心爱的女人哪怕是一个亲密的眼神,他
      赵小明就被判了死刑。这死刑可能早就注定,那不过只是宣判书上一
      个红勾而已,然而却是直接的,分明的,时间上也好,空间上也好。

      知道梦的泡沫迟早要飞散于无形中,赵小明在美丽的泡沫中的每一天
      都醉生梦死也愿意,这如同走向刑场的人喝酒吃肉特别潇洒一样,因
      为,以后再也没有了。赵小明不知道周天是不是也心有灵犀,反正在
      特定意义的日子到来以前,两个人竟形影不离起来。

      周天考完了试,彻底轻松下来。赵小明为了实验却很忙。那天中午两
      人约好一起吃午饭,其实赵小明是吃早饭。吃完饭周天说他下午没课
      ,到图书馆借中文小说看,问赵小明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吃晚饭。整个
      下午,赵小明心神不安地做实验,到六点就往外溜。两人再见面时,
      相视一笑,赵小明心里暖洋洋的。

      吃了晚饭周天若无其事地问,晚上干什么。赵小明说他现在实验紧,
      晚上要抓紧做实验。周天说,你实验室里都晚上干活么?赵小明说就
      我一个人赶,其他人一般不来。周天说,你实验室有电脑没?赵小明
      说有啊,老板刚给我配了个奔腾300,那个归我一个人用,带网络的


      那我陪你做实验吧,周天笑着说,我在家也闷得慌,平时上网还得跑
      系里。赵小明一阵惊喜,一种甜蜜晕旋的感觉袭来,那短暂的幸福和
      蹲久了猛一站起来的暂时性脑贫血很相似。

      赵小明实验室里有个权当办公室的小隔间,周天在赵小明的桌子前坐
      下,赵小明帮他打开电脑,自己跑去外间做实验。下午的实验没做成
      ,得重新开始。想念的人就在身边了,倒也心平气和,不再心神不宁
      了。实验开始后,等仪器稳定下来就没事了,定一段时间记录一个数
      据就可以。赵小明轻轻走回到里间,站在周天背后。周天靠在椅子上
      ,专心致志地在写一个email,丝毫没有觉察到。赵小明双手搭在椅
      背上,靠近周天的肩膀,从上往下看他的头顶,周天的头发很干净,
      光泽很好,没有一点头皮屑子。慢慢俯下身,赵小明轻轻地往周天的
      耳朵边吹了口气。周天吓了一跳,又是痒又是惊,用手拼命挠耳朵,
      赵小明笑弯了腰,趁势就抱住了周天的肩。周天倒没有恼,只是慌慌
      地把写信的窗口缩小,微微嗔道:“臭小子,我在写信,别看。”

      “好好,不看,不看。”赵小明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桌子边坐下来,
      说,“这么神秘兮兮的,给媳妇儿写信呢?”

      “哪里,给国内的朋友。”周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停了手不写
      了,把椅子掉过来和赵小明说话。

      “往下写啊。”赵小明说,“我不看你的。”

      “没什么要紧的。”周天说。

      “老情人吧?”赵小明揶揄道。周天忙否认说不是,脸却有些红了,
      “你看到什么了?”

      其实赵小明光注意看他人了,倒是压根没看周天在写什么。赵小明想
      ,周天大概是在写什么,否则不会突然害羞起来,这下更是此地无银
      了,于是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搭讪了几句,赵小明知趣地走了出去看他的实验。再进去的时候周天
      已经写完了email,在网上看中文呢。看见赵小明进来,周天暧昧地
      一笑。两人分占了两个桌子,面对面一时不知道讲什么好。周天忽然
      想起什么,把书包打开,拿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赵小明伸手拿了过
      来,却是一本小说。

      “今天下午在东亚图书馆借的。前一阵天天看英文的教科书,参考书
      把头都看大了,借本中文小说平衡平衡。”周天说着,又从书包里掏
      出了一个很大的橘子,“还有一个橘子,忘了吃了。”剥了皮,一掰
      二,递给赵小明一半。

      “甜么?”周天掰下一瓣塞到嘴里,问赵小明。

      “甜。”赵小明说着也掰一瓣塞进嘴里。周天笑了起来,“你还没吃
      就说甜哪?”赵小明傻傻地笑,“甜,不用尝就知道甜。”

      吃完橘子周天坐到一旁看小说,让赵小明爬网。一查信,好久没有来
      信的李依然又来了一封,还是短短的,说郑敏刚考了GRE,感觉不错
      ,托福是去年就考的,成绩还凑合,准备要申请学校,看春季班来不
      来得及,问问赵小明的学校春季有没有招生计划。赵小明回说好象有
      呢,但是招得人没有秋季的多。一边写一边就在想,要是郑敏真的联
      系到这里,那李依然也必然要来了,他要来了,我该怎样去面对他?
      想到这里,无端地心里就开始砰砰地跳起来。转念又想,联系学校就
      象撒网一般,哪里就这么巧了。

      赵小明盯着荧光屏,手里的鼠标机械地乱点着中文网页,胡乱地周游
      在各个新闻报纸和论坛之间,看了什么都不在意。只知道周天坐在一
      旁静静地看书,他想起了那时侯和李依然一起在教室自修的情形。也
      是如此,他自岿然不动,我自心乱如麻。

      就这样沉醉在心乱如麻和短暂的幸福中,赵小明和周天几乎每天晚上
      腻在一起。这一晚是星期五,他们决定放松一下,晚上不做实验了。
      因为明天周天的女朋友,萧静,就要从加州飞来了。两人吃完晚饭,
      一起去游泳。彼此熟悉了,赵小明和周天在更衣和沐浴的时候已经都
      不象第一次那样的忸怩,只是赵小明会不时去装做不在意地把目光投
      过去,周天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脱得干脆利落,更无一点邪念的样
      子。

      游完泳出来已经九点多了,赵小明看到周天还只是穿件衬衣,自己已
      经套了一件薄绒衫,还觉得脖子有些凉意,牵了一下周天的手,倒也
      暖和。周天说,“你手这么冷啊?”

      “是啊。头发没擦干。”

      “我还好,我的手比你暖。”

      “当然落,”赵小明从包里拿出毛巾使劲擦头发,说,“我和你不同
      ,你的心上人明天就要来了,心里暖啊。”

      “呵,”周天勉强笑了一声,“暖啊。你不是应该更暖吗?你的心上
      人可就在你身边呢。”

      赵小明一怔,手拿着毛巾呆住了,又惊又喜地看着周天。

      周天见赵小明怔怔地看着他,忙笑着说,“不是吗?你们家ah-may可
      天天和你在一起,你还不幸福吗?”

      赵小明无话可说,默默地把毛巾叠好塞进包里,夜风吹过来,鼻子里
      酸酸的,低了头慢慢往前走。周天忙跟上来,低头看着赵小明。赵小
      明愈发觉得悲苦,连眼眶里都湿润起来。

      “怎么了,小明,生气了?”周天低声柔柔地问。

      “没有啦。”赵小明把头抬起来,嘴角挤出笑容,“我生气什么呀。
      我本来就很幸福啊。你们不都看见了吗,我和ah-may很好啊。”

      周天不语,到了停车的地方,两人上了车,周天说,“我得回家了,
      家里还乱得一团糟,明天小静就要来了,回去好歹要整理一下。你把
      我送回去吧。”

      “好啊。”赵小明依然闷闷不乐的样子。没有开音乐,车子象一艘夜
      航的驳船在寂静的夜里平稳地行驶。周天试探着说:“小明,你生我
      的气了么?”

      “没有啊。”赵小明看一眼周天,故作平静地笑。

      周天抿着嘴,牙齿咬着上嘴唇皮,眼珠一转,说,“我知道你生我的
      气。我不该说你跟ah-may的事。”

      “我跟ah-may怎么了?你知道我和ah-may是什么关系吗?”赵小明看
      着周天苦涩地笑着。

      “我不是很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你们并不是象大家说的那样子。可能
      你爱ah-may,但是她不是很爱你。我……不知道,我……只是瞎猜。
      反正……,”周天边琢磨边说,“不过……,可能她也是爱你的,不
      过要考验你,或者……,再说,你们不都住一起了么?”

      赵小明摇摇头,“你不知道的,你永远都猜不到的。我和她,……,
      不过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没有丝毫感情的因素。”

      “你不要说气话啊,小明。我觉得……,她挺关心你的,至少在生活
      上。可能……,她来美国比较久了,性格上更独立一点。可能你比较
      喜欢小鸟依人一点的女孩子吧。”周天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子?”赵小明简直真的有些生气
      了。心想,别说女孩子,就是小鸟依人的男孩子他也不喜欢。鸟小才
      依人呢。

      “我……,我不知道呀。我就是瞎猜猜嘛。就象我的女朋友,她真的
      是很体贴关心我,可是,我……,我也不知道。”周天叹了口气。

      “你也不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子吗?”赵小明问,“我以为你很喜欢
      这样的。”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周天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
      究竟要什么。小明,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吗?”

      “我?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赵小明说,“我是爱上了一个,但
      是我说都不敢说出来。”

      “真的吗?真的不是ah-may吗?”

      “不是。我不会告诉你的。”

      “不告诉我?”周天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我也爱上了一个人,不
      过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哼,想骗我,臭小子,没那么容易。”赵小明说,“你老婆可是明
      天就要来了,有本事你休了她。”

      周天一时没言语,过一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还嘴硬!”赵小明打趣道,“我看你当务之急是保持旺盛的精力,
      觉得不行的话,明儿我给你捎两盒洋参丸。”

      “你这个臭小子,”周天急道,“你莫是自己有病,常备着洋参丸啊
      ?留着慢慢吃。你要真不行,我那儿还有蜂王浆,一并送给你。不过
      吃上了火可别找我。”

      “找你?”赵小明接过话头,“找你干吗?你能给我出火?你是同性
      恋啊?”

      “你才同性恋呢!”周天笑着说。

      “我是同性恋,我就找你出火,你愿意吗?”赵小明也笑起来,自己
      都觉得有些忘乎所以。

      “你要是同性恋,去找你那个台湾哥哥啊。哈哈哈……”

      “我看不上他呀,我就要找你……呵呵呵呵。”

      “那你等我把老婆休了吧,嘿嘿嘿……”

      两人嘻嘻哈哈,刚才的不快就被抹开了去。说着就到了宿舍楼前,赵
      小明轻踩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两人对看了一眼,周天说,“
      我走了。”赵小明轻轻点点头,象前几晚一样,每次临别的时候,赵
      小明心中都有些失落的感觉。知道明天两人依旧会见面,孤独的最想
      要人陪的黑夜,却是不得不下短暂的分别。周天拉开车门,又回头看
      赵小明一眼,“别忘了,明天下午帮我接机,早上尽管睡懒觉,我中
      午给你打电话。”

      “摁。”赵小明应了一声,深情地点点头。这一夜别离以后,也许以
      后再也不会有如此美丽的感觉了。因为,她就要来了。

      车碰上车门,周天回过头微笑着挥手告别,转身轻盈地上楼,身影消
      逝在楼梯间的转角,那情景就象一段慢镜头的蒙太奇,赵小明会把这
      幅画面永远地记在心里,孤独的路灯撒下蜡黄的光线,投上苍白的墙
      ,那堵墙瞬间转成黑白,盛满黑色凋零的玫瑰的白瓷花瓶摇摇欲坠,
      配上淡淡忧伤的钢琴曲,印上花体的“The end”字样,就是个完美
      的片尾,在一个切分音上音符嘎然而止,凄伤的爱情在今夜划上句号
      ,消融在无际的夜里。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赵小明谈恋爱13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二十五

      在成长的路上,很多人会有意或无意地掩饰自己的性格和爱好,从而
      使自己在人前人后有截然不同的两面。爱和别人开玩笑,什么事儿都
      不大当真的赵小明,在爱情方面反而是如此虔诚和认真。而命运也却
      总是和他开着这样那样的玩笑。

      这天早晨起就下着雨,和赵小明的心情不谋而合,而周天也竟然一点
      也没有很兴奋的样子,反而露出些疲倦的神态,让赵小明又气又恨,
      他以为周天是刻意在他面前装出来的平静。

      萧静人不高,梳着短发,脸色很白,甚至有些苍白的感觉。大大的眼
      睛,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的样子。穿一件淡紫色的衬衫,配一条牛仔
      裤,运动鞋,标准的学生样。当她从接机口走出来看到周天的时候眼
      睛亮了一亮,然而并没有十分激动,周天迎上前去,接过她的小行李
      箱,两人就并排向赵小明走过来,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

      “这是赵小明,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是他开车带我来的。”周天微
      笑着介绍。萧静抬起头看高高的赵小明,可能是六个小时的飞行也让
      她有些疲惫,她微微欠起嘴角笑了笑,轻声道,“你好。”

      赵小明伸出手,萧静好象没有准备,略呆了一下也伸出手来,两人握
      手,赵小明也说你好。三个人就一起向外走去。赵小明想起去年帮老
      陈去接他国内来的老婆的情形,两人又跳又笑,完全把赵小明晾在一
      边,很不是滋味。反过来看这一对小男女,反而稳重有余,也不禁有
      些佩服周天的眼光。见周天又帮女孩子背背包又要拖个滑轮包,赵小
      明不声不响一弯腰从周天手里兑了一个过来,周天也没有坚持,就让
      赵小明拖着滑轮包,萧静看到了就数落周天,“你这么懒,人家辛苦
      开车呢还让人家提包。”周天就不好意思笑笑,再朝赵小明笑笑,说
      ,“没事的。”萧静看看赵小明,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说了声“真
      是麻烦你了。”

      三个人并排着走,周天走在中间,萧静走在右边,起初两人各走各的
      ,后来走着周天就伸过右手,萧静犹豫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赵小明
      看到萧静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由衷的幸福来,然而周天却不知怎
      么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赵小明心想他没准是在装酷,也可能不想在
      他面前露出过多的和女朋友的亲热,或者,真的如他以前告诉他的,
      他不是爱萧静?

      上了车,萧静坐后排,周天还是坐到前排来,赵小明横了他一眼,说
      ,“这么不懂事,坐后边去。”周天想想,回头又去看看萧静,萧静
      忙说,“没事的没事的。”周天还赖着不肯动,赵小明推了他一把,
      他就换到后排去了。车子开起来了,下午雨已经停了一会,这会儿又
      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雨刷在挡风玻璃上缓慢地滑来滑去,就象赵
      小明此刻的心情一般,很多念头,又好象说不出什么,荡来荡去。两
      个小男女坐在车子后排,从后视镜偶尔看一眼过去,两人倒也坐得规
      规矩矩,开始还和赵小明搭几句话,说说雨说说天气,后来一路上就
      是周天和萧静讲些话,声音小小的,也还不是讲个不停。这样总算还
      好,赵小明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他想象着两人可能会相拥着喃喃讷
      讷,如老陈和他大饼脸的老婆一般,竟也没有发生。但这样也让赵小
      明觉得不舒服,他宁愿看着他们亲热也不想他们在他面前憋着忍着,
      即使这样赵小明也还是能想象两人在赵小明离开后单独在一起的亲热
      神情,那样的想象是无限的,最具杀伤力的。

      到了周天的宿舍楼下,雨也小了,天上的云压得很低,只有五点钟光
      景,就有些暗了。赵小明帮着把行李卸到台阶上雨篷遮着的地方,跟
      两人说他走了。周天说,“马上就吃饭了,在这吃了饭再走吧。”赵
      小明笑笑说,“不了,萧静刚到,你陪她说说你的心里话才是。”边
      说还边挤了挤眼。周天笑着说,“我会的。”萧静说,“不妨的,一
      起吃了饭走吧。”周天说,“你别取消我们了。”赵小明又不是傻瓜
      ,执意还是走,周天就说,“好吧,明天晚上我和萧静请你和ah-may
      去外边吃饭。”赵小明说,“好啊。你跟ah-may讲过没有?”周天说
      “讲过的,对了,晚上萧静还要住你们那边和ah-may住,我和ah-may
      讲好的。”

      雨越下越大,赵小明将雨刷开到最快,眼前还是一片迷蒙。凭着感觉
      开到家里,停好车,冲到门口才几步路,他已经给雨淋个透湿。钥匙
      插进锁孔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电划过,一声炸雷随即冲到耳边。赵
      小明的手一哆嗦,定了定神回头看,瓢泼的雨中什么也没有。一阵慌
      乱从心里升起,在这一刻,莫名的恐惧占据了心灵,他很想大声地嘶
      叫,没有力气,只把湿透的身体紧紧压在白漆门上。门开了,赵小明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呆呆地站了几秒,狭长的楼梯因为没有开灯显
      得格外黑暗,象通往未来的道路一般,看不清楚,让他没有勇气去面
      对,他的身子有些发软,便顺势斜倚着门坐了下来,望着雨中朦胧如
      烟的庭院发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下到一半又回转去,一会儿又下来,赵小明知道
      是ah-may,她就站在他的身后,然而也没有说话。赵小明闭上眼睛,
      眉头紧缩,那是一张充满张力的年轻的脸庞,感受青春的伤痛。而一
      种久违的温暖,来自一条干爽厚重的浴巾,触摸在他的脖子周围,然
      后有一双手隔着毛巾擦拭他的头发,仿佛遥远记忆中幼小的他洗完头
      发母亲为他轻轻地擦干。女人……,生来就是温柔的定义的女人,难
      道就是在男人受了伤以后唯一栖身的港湾吗?

      这时候赵小明才明白,在人的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感受,并不是所谓
      的爱情,也不是任何的享受。任何一个在母亲胸口寻觅乳汁的孩子,
      在最初的意识里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安全,就是被保护,男孩子是这样
      ,女孩子也是这样。然而当挣脱了母亲怀抱的孩子们长大以后,男孩
      子就成了男人的雏形,时时刻刻被教育着要宽厚大度,勇往直前,去
      保护,去给予,仿佛人生来就应该如此,却没有什么道理。做生活的
      强者!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小到大,赵小明记住了多少个雷
      同的座右铭,却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去做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一
      个基本意义上的人,去给予,同时去获得,去保护,同时被保护,去
      爱,同时被爱,而这样的爱其实不需要带有任何性别上的区别。在人
      内心弱小的时候,体会被爱护的感觉,并不是女孩子的专利;回到母
      亲的怀里,也并不只是婴儿的专利。

      还好ah-may在,还好ah-may都懂得。在沉默的中间,ah-may轻声唱起
      一支歌: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尔会恶作剧地飘进我眼里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你就真的象尘
      埃消失在风里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为何你从不放弃漂泊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您总是带回满口袋的沙给我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让那手中泄落
      的沙象泪水流

      ah-may唱得如流水浮沙,没有一丝的愁苦,仿佛爱情不过是为时间的
      纪念碑。

      风吹来的沙,落在悲伤的眼里,谁都看出我在等你风吹来的沙,堆积
      在心里,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风吹来的沙,穿过所有的记忆,谁都知
      道我在想你风吹来的沙,明明在哭泣,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是啊,爱和哀愁相伴相生,是人能预料的么?看穿了时间的生命,也
      许会摆脱爱情的伤痛。ah-may也坐了下来,抱着他裹着毛巾的肩膀,
      赵小明轻轻把头靠在ah-may的肩上,失神地不说一句,他知道此刻的
      ah-may一定能知道他的所有心思,即使她不说一句话。

      “好了,闹也闹过了,歌也唱了,起来吧。”ah-may笑着说。赵小明
      心里好受了许多,有ah-may这样一个能体会真心的女孩子做朋友真是
      难得,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头,两人站起身来,赵小明随手把灯开了,
      灯光照在ah-may脸上,淡淡的笑意,盈荡在单眼皮的眼角,突然觉得
      她从来没有这么美丽。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去,赵小明说,“ah-may,
      突然发现你长得象一个人。”

      “谁?”

      “吴倩莲。”

      “呵呵,那是我表姐。”ah-may大言不惭地说,“帅哥今天受了什么
      刺激了?”

      “没有,乱讲。”赵小明说,“不就是文学小青年偶尔感伤一把么,
      风花雪月的,难得这么大雨。”ah-may便不再问下去,说,“今儿大
      雨我哪也不想去,闲在家做了半天饭,快跟我一起吃吧。”赵小明问
      ,“都有什么好菜?”说着进了客厅,看到小桌上已经摆了三样菜,
      一条清蒸龙利,一个红烧大排,一个炒菠菜,口水都流了下来。

      “去盛饭。”ah-may说。赵小明说“得令!”冲到厨房舀了两碗米饭
      ,拿了筷子就往鱼身上戳。ah-may叫,“猴急成个鬼样,还有鸭舌萝
      卜汤,在钢筋锅里炖着,也去拿来。”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赵小明讨好地给ah-may舀了汤,再自己舀了一
      碗喝起来。“哇,好好喝,你以前怎么不做给我吃?”ah-may白了他
      一眼,“就知道我做给你吃,你怎么不做给我吃?这汤是周天教我做
      的。”

      “周天?他什么时候教你做汤,骗人。”赵小明脸色又暗了下来。ah
      -may见了,忙说,“好好,不说他———也罢。人家对你挺好,干吗
      呢。”

      “我又没说什么,你自己瞎猜。”赵小明说。

      “好好——,我才懒得管你们这档子事呢。”

      ah-may夹了筷菠菜,“我是昨儿下午去买菜碰上他,我问他干吗买菜
      ,他说他女朋友要来,他要给他女朋友做菜吃。”

      “对啊,我刚才就是去帮他去机场接老婆。”赵小明夹了块大排啃起
      来。

      “我见他买鸭舌,那东西我只吃过炒的,自己又不会弄,问他怎么做
      ,他就一步步讲我听怎么做。看不出来爷们也这么会做菜,我以为一
      个个都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赵小明不服气地问。

      “你们上海男人不是以做菜做家务闻名么?你这样的,以后找谁呀?
      男的女的都不爱你。”

      “哼,稀罕!少爷我打一辈子光棍。”赵小明扒完两口饭,说,“自
      有人喜欢我,象周天那样会做菜的,就有我这样吃现成的。”

      “那你找他去呀。”ah-may说。

      “……,这样的男人多的是,干吗非要找他。”赵小明说起话来象是
      憋着口气,ah-may自然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再挑逗他下去。吃完饭赵
      小明抢着去洗了碗,总算表现还好。

      雨还下个不停,ah-may躲进房间打电话,赵小明接了几次电脑也没接
      上,估计又是一个长电话煲,只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十点ah-may出
      来,说电话打完了,你去上网吧,赵小明就关了电视回了房间。突然
      想起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妈妈在家,说小明你怎么好久没打电话回来
      了?身体好吗?学习忙吗?妈妈又说,女朋友呢?赵小明就一阵急,
      每次都是这套话,正想着如何用老办法去敷衍,灵机一动就说,“妈
      ,她就在我这里,我叫她跟你讲话。”

      “帮个忙,帮个忙,我妈。烦死了,你做一回真假公主。”赵小明把
      ah-may拉了过来,ah-may心领神会,拿起听筒就叫阿姨,七拉八扯讲
      了一通后把话筒还给赵小明。赵小明的妈妈真是乐坏了,赵小明赶紧
      接着拍马屁,把老娘给哄得恨不得马上抱孙子。

      “小姑娘讲话声音真好听,老早看到照片就觉得很漂亮。”

      “漂亮,漂亮。”好不容易把电话讲完,赵小明长舒一口气。

      这边挂上电话,就有电话进来。抓起话筒,是周天的声音,“小明啊
      ,我周天,还没睡吧?”

      “没呢。”

      “我本来自己送萧静过来,外面下大雨,你能不能来接她一下。”周
      天说。

      赵小明这才想起来,萧静要到ah-may这里过夜。忙说,“好,我马上
      来。”挂了电话问ah-may,ah-may说对呀,本来我去接的,你去吧。

      车子停在周天宿舍的楼下,看见周天正打着雨伞,和萧静站在那儿等
      着了。见赵小明的车子,周天打开车门,和赵小明打了招呼,让萧静
      坐了进去,赵小明问,“你也进来吧,我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不用了,跑来跑去的怪麻烦的。”周天说道。萧静也说,“不麻烦
      了。”于是关了门,又绕到赵小明车窗前,赵小明把窗子摇下来,周
      天说,“小明,明天要是还下雨,还得费心你把她送过来,要是不下
      了,我自己过来接她。”

      “你这是对她好还是对我好?”赵小明故作调皮地问。在伞下周天的
      脸看不清楚,只有雨点打在他伞上蓬蓬作响。

      二十六

      Ah-may安顿好萧静,对赵小明做了个鬼脸,砰地把门关上了。赵小明
      枕着两个枕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依稀睡了过去。早上醒来时
      还记得做了个梦,梦见好象还在国内大学里读书的光景,自己骑着自
      行车,看到前面周天和一个女孩子相拥着走,只是背影,但是那女孩
      披肩的长发,不是萧静,赵小明又想追上去,又似乎有些难为情,慢
      慢地跟在后面踩,终于到了并肩的时候,那一对男女却是李依然和郑
      敏,一惊之下就醒了过来。

      下了一夜的雨好象停了。从窗帘的隙缝里看出去,一片青白色,没有
      阳光,大概是个阴天。门外已经有响动了,她们已经起床梳洗了。赵
      小明看了看表才九点,只觉得脖子酸,抽了一个枕头下来抱在怀里,
      歪着头呆呆地想了一阵那个怪怪的梦,脑子一片空白,思维象一具巨
      大的齿轮缓慢地转动,又觉得特别费神。好象过了很久,瞄一眼床头
      的闹钟,才过了五分钟而已。而听觉似乎异乎敏锐起来,洗手间开门
      关门声,水声,吹风机声,间杂两个女孩子轻声的交谈,偶尔有ah-m
      ay压低的笑声。就这样在间歇的恍惚中,忽听到门铃响起来,萧静的
      声音:“是周天。”ah-may接着:“我去开。”接着是ah-may的脚步
      声,下楼梯。

      赵小明本能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了裤子,抓了件背心套在脖子上就
      去开门,却蓦地失了神坐回到床上。听到登登登上楼梯的脚步,心还
      是跳个不停。他把两个胳膊从背心里抽出来,人就不自觉地走到关着
      的门口,靠在门背上听着外面说话。

      “不好意思哦,ah-may姐,这么早吵醒你。”周天的声音。

      “我们起来一会了。”ah-may说,“我呢,今天也正好要出门,晚上
      不回来了。我把钥匙留给你们,萧静自己住过来吧。”

      “行啊,没问题。”周天接的话,萧静始终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就
      听到ah-may笑,“哈哈,不要紧,萧静别怕,我们家赵小明啊,和周
      天一样,都是好孩子,你放心住下吧。”

      周天也呵呵地笑,估计是萧静显出为难的神态,因为想到要和一个不
      认识的男生住一起。

      “周天,你也住这儿算了。大姐我的床够大,陪陪萧静嘛。”萧静赶
      紧说,“不用不用。”

      赵小明站在门背后,听着他们有说有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一些
      被人遗忘的感觉。正这时,周天问道,“小明呢?还在睡觉吗?”

      “懒鬼还在睡呢。我来叫他起来。”ah-may话音未落,就有重重的拳
      头擂在门上,“懒鬼,起来了,周天来了。”赵小明只得蹑手蹑脚走
      回到床边,装做懒洋洋的声音,“摁……啊,谁啊?这么早就让人起
      床?”

      “是我,周天。你接着睡吧,没事。”周天喊了一声。

      “噢……,我起来了。”赵小明把皮带扣下了又扣上,发出康啷康啷
      的响动,表示自己在穿裤子,拖着拖鞋重重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Hi,怎么这么早?接新媳妇啊?”赵小明笑道。

      “呵呵,”周天打扮得涣然一新,穿一条黑色有些紧身的牛仔裤,那
      件上次开会时见过的衬衫,外面罩一件短短的白色薄毛衣,更显得神
      清气爽,修长挺拔。赵小明靠在门框上,伸手去扯那件毛衣,ah-may
      叫道,“干吗干吗,别调戏人家。”赵小明说,“这么性感,哪里买
      的?”周天有些害羞,萧静则掩着嘴暗笑。周天说:“萧静送我的。


      “哦……”“哦!……”赵小明和ah-may异口同声地叫,做翻白眼状
      ,四人都笑起来。ah-may对萧静说,“不错啊,你自己织的?”萧静
      小声回答,“没有,上次去逛mall的时候看到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
      身,好象短了点。”ah-may说,“挺合身的,现在不作兴长的。”萧
      静又象对ah-may说,又象自言自语说道,“还不错,啊?”两个女人
      说话的时候,赵小明就一脸暧昧翻着眼地笑着看周天,周天被他看得
      又是笑又是恼,终于忍不住在赵小明肩膀上捶了一拳。

      “好了好了,我可要走了。周天和萧静要不要搭我车去纽约玩?”ah
      -may说。

      萧静说,“不了,本来想去的,我礼拜一就回去,太麻烦了。”周天
      说,“谢谢ah-may姐,不打扰你的约会,呵呵。我们今天就在附近转
      转,明天到D大去看一下我们另一个同学。”

      “好吧,去D大你们怎么去?”ah-may问,“让小明送你们去,开车
      很快的,20分钟就到了吧?”没等赵小明接声,周天说,“不麻烦小
      明了,我们同学明天开车来接我们。后天还要劳驾他送机场呢。”

      “走,我顺路送你们两个到学校。”ah-may拎了包催促着下楼,又回
      过头说,“赵小明,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吧。”萧静和周天跟赵小明说
      再见,也跟着下楼。看到一干人下楼,赵小明又回复到呆滞状态,勉
      强挤出个笑容。周天下到楼梯口又回过头来说,“小明,晚上我和萧
      静请你吃饭。我们六点在宿舍等你。”赵小明木木地点点头,应了一
      声。ah-may已经推门走了出去,周天还回着头看着呆呆的赵小明,或
      许看到赵小明的眼里有些凄怨的神情,周天说,“小明,回去睡吧,
      啊?”好象大人出门前对着一个可怜的关在家里的孩子。两人对视了
      两秒钟,周天还是默默地回头走了。

      晚上六点正,赵小明开着车子准时停在周天的楼下。三人一起来到附
      近最好的一家菜馆。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赵小明好象是灵魂出窍,
      时时有心不在焉的感觉。虽然和人说话,做事都能应对得上,可心里
      在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说了一会儿的话转眼就忘。三人在
      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周天先给萧静倒茶,再站起来躬着身子给
      坐在对面的赵小明倒,看着冒着热气红褐色的液体从壶嘴流出,周天
      端着茶壶的手,无名指尖微微一颤,一瞬间,赵小明如梦初醒。

      眼前的周天,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仅此而已。而且,他有女朋友,
      无论他是否爱她,她现在就坐在他们的旁边。那个女孩子,温暖灯光
      下依旧苍白的脸,小心地露出笑容来。在赵小明瞬时恢复了他敏锐的
      洞察力以后,他发现,萧静的笑容后面,有深深的忧愁。而此刻的两
      人,和机场初见到,甚至和今天早上的时候,有很多不一样。一丝疑
      惑在赵小明心里蓦然升起:难道?难道?……,但愿这一切都是我多
      虑吧,赵小明安慰着自己,也试图去安慰两颗也许破碎的心。

      菜陆续上了,三人边吃边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赵小明边想着话题去
      逗两个人边察言观色。大家的脸上都笑着,但是在话和话中间,笑和
      笑的空间,有些说不出来的荒凉。也许周天也觉察到了,因为他更殷
      勤地替萧静倒茶,而萧静一杯一杯地喝着,好象正是在掩饰着一种无
      奈。

      这种感觉一直诡异地生存着在空气里,一顿饭吃下来,表面上大家有
      说有笑,三个人心里都有数。最后付帐的时候赵小明客气了一下,还
      是被周天抢着付了。其实赵小明并不想这么俗气,却不知道怎么突然
      觉得有些生分,可能是萧静在场的缘故吧。

      把两人送回到他们宿舍的时候,不早也不晚,八点。赵小明说先回去
      了,一会儿他们过来前打个电话他再来接他们,周天说不麻烦了,走
      过去也就一刻钟的光景。赵小明说那好吧,回头见。

      下楼去开车的时候,就听到对面有人叫他,“赵小明!”仔细一看,
      原来是张祖杰。张祖杰问,“你怎么不在家?我刚给你打电话。”赵
      小明说,“刚和周天吃饭去了。”张祖杰凑过来,小声问,“周天不
      是他女朋友来了么?”

      赵小明说,“是,我们三个一起吃的饭。”张祖杰觉察到赵小明说话
      的时候恹恹的,又问了一句,“怎么了?”赵小明咂了咂嘴,说,“
      没什么。”

      张祖杰微微一笑,说,“那今晚你可是没人陪了,和我一样落。”赵
      小明不置可否呵呵冷笑了一声。张祖杰乘机说,“走,到我那里去坐
      啦。”赵小明说,“不了。”张祖杰就扯了他的胳膊,说,“走啦,
      反正没事。”赵小明被他弄的尴尬起来,又怕来往行人看到,只得说
      好。

      从三门上去,张祖杰的房间在三楼。赵小明还是第一次到他房间里面
      来,进门开了灯一看,还布置得蛮有情调的:墙上挂了一幅不知什么
      意思的抽象画,还有一张很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亚洲人侧着身
      子光着站着。赵小明凑上去看了看,没看出脸的样子,就问,“这是
      谁?身材还不错么。”张祖杰就哈哈地笑,“猜猜看啊,很好猜的。
      ”赵小明说,“不会是你吧?”张祖杰说,“就是我啊,不象吗?”
      赵小明哼哼笑了一声,“干吗把自己这么挂着,自恋哪?”

      “不是啦,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帮我拍的耶,他是个摄影师呢。”张祖
      杰说,“我第二个男朋友啦,他在台北有一家studio耶。”

      “你有过多少个男朋友?”赵小明问。

      “也没几个,正式的,三个。”张祖杰掰着指头,说,“不算多啦。
      你喝什么?我这里有红酒白酒,还有半瓶Jonnywalker威士忌。”

      “我不喝威士忌,有啤酒吗?”赵小明在沙发上坐下来,伸了个懒腰
      ,“经常一个人喝酒么?”

      “没有啤酒耶。啊,有时好闷哪,又睡不着,喝点酒。”

      “那就喝红酒吧。”赵小明四下张望着,房间倒是理得整齐,有个25
      寸的电视,一套SONY的小型音响,看起来挺高级的。张祖杰取了两个
      大肚子酒杯,打开小冰箱的门,冰箱门上倒真是竖了好几瓶酒。倒了
      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赵小明。两人挤在一起坐了下来,张祖杰把音
      响遥控打开,传来一个嘹亮的女声,“你是我的姐妹……”赵小明一
      皱眉,挥挥手说,“换一个。”

      张祖杰说,“你不喜欢?阿妹耶,在台湾好红的哦。”

      “不喜欢,太吵。有没有王菲的?”赵小明问。张祖杰想了想说,“
      没有耶,在台湾没带来。”

      “那算了,看电视吧。”赵小明抓过电视遥控,电视上放着一伙美国
      年轻小伙和辣妹搞笑的肥皂剧,换了几个台,只觉得烦,啪嗒又关了


      “真的不开心耶你。”张祖杰说。赵小明抓抓头皮,“没有啦,无聊
      啦。”喝了一大口酒,这酒酸酸的,加了冰,很是好喝,于是又一大
      口,喝了小半杯子。张祖杰笑道,“哇塞,你们大陆人真是很能喝酒
      唉。”赵小明撇撇嘴,“那算什么,以前我们大学的时候喝白酒,不
      是白葡萄酒哦,60度,我能喝八两。”张祖杰说,“我知道啦,我们
      台湾也有,金门高粱,当兵的时候喝过,太辣了,我还是喜欢喝洋酒
      。”

      没有音乐,两个人无聊地一口口喝酒,张祖杰把窗打开了,夜风吹近
      来不知是哪里学生在party,笑语融融。赵小明一杯喝完了,张祖杰
      又给他倒了一杯。张祖杰问东问西地想试探点赵小明的心思,赵小明
      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一阵子,两人都沉默着。
      张祖杰突然笑起来,说,“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小明问,“什么东西?”张祖杰神秘地一笑,说,“好东西啦。昨
      天刚到手的一卷日本人的带子,邮购的呢。”赵小明不禁苦笑,“你
      是骚死了没人睡,看那玩意,有啥意思。”“我不比你呀,有人可以
      一起打炮,”张祖杰说,“你看过日本人的带子吗?”

      “没有。这里很少有亚洲人的。”赵小明当然有porno,那是刚来美
      国的时候买的,起先还觉得挺刺激,靠它打打飞机过干瘾,后来就疲
      软了。自从周天来了,几乎每次打飞机都靠着对他的幻想,搞得每次
      高潮过后都失落很久。这边张祖杰还在说,“日本人很不错的,玩的
      花样很多,身材也不错哦。你喜欢亚洲人的,日本的比那些泰国的好
      多了啦,我特地邮购的哦,好贵的。”

      张祖杰从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两盒录象带,递给赵小明。赵小明
      看了一眼盒套上,两个日本男孩正叠股横陈,上面的那个半露着笑,
      料想正在高潮中漫游虚境,底下那个如狗状趴着,一脸麻醉中的兴奋
      ,欲仙欲死,仔细一瞧,那个男孩子眉目间竟然有些似周天的模样。
      赵小明的身体中不知哪里动了一下,。听张祖杰说,“要不要看看?
      ”赵小明笑笑说,“好吧,见识一下落。”只觉得脑子烘烘的,就有
      些异样的感觉微微地往上窜。张祖杰把窗小心翼翼地关了,把窗帘放
      下来,得意地笑着。

      塌塌米上,两个男孩子互相挑逗着,长的高一些的有些壮,小平头,
      另一个长的确实有点象周天……赵小明喝了一口酒,冰凉的酒喝到胃
      里热辣辣地……两人开始接吻,小平头两只手在周天身上游走,嘴顺
      着脖子一路吻下去,……张祖杰又给添满一杯……两人衣服脱了,小
      平头已经玉树擎天……赵小明又喝了一口,张祖杰端着坐到酒杯坐到
      沙发上……呻吟……舔弄……,张祖杰的手自然地靠在赵小明的肩膀
      上……小平头突地坐起,把周天揽在怀里,背对着……有个东西在赵
      小明体内蓬勃地涌动……突进……啊地一声呻吟……如痴如醉……一
      只手顺着赵小明的胸脯走到腰际,停在皮带扣上……周天翻过身……
      赵小明再进入……皮带扣松了……酒杯翻了……“不要”……“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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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14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二十七

      当大量的液体涌出以后,一些情绪也随之顺利排出体外。当一些行为
      没有发生以前,有无数存在的理由和不存在的理由,支持着怂恿着,
      那行为一旦结束,所有的理由统统会消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所谓的良
      心的回归,然后后悔,然后自责。

      深夜里赵小明踉跄地走出D大学生宿舍,下了几天雨还在继续。雨打
      在脸上的感觉,没有丝毫温柔的意思。车子启动了,兰色表盘上显示
      的时间是12:30分。新的一天开始了,赵小明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日
      子记下来,作为一个纪念日。随即又觉得有些可笑。是的,他一点也
      没有后悔,他只是觉得有些累,除了身体的累以外,他的内心反而平
      静了很多,甚至他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滑稽和荒诞。平时老
      练的他,从来没有如此地局促和慌乱。

      这无可非议的可以称为赵小明人生历史的第一次,本来就和他的年龄
      十分的不相称。可怜的人。赵小明自己笑着安慰自己。他想起高中时
      班上就有个哥们不无炫耀地私下告诉他第一次和女人睡觉的体会。还
      有在大学里,天气不太凉的时候,他和李依然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
      路过偏僻的地方总能听到树丛中的动静,然后两人在黑暗的路上一路
      暗笑,偶尔调侃几句。他知道李依然也非勇猛之辈,甚至后来他和郑
      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从不在人前有半点轻浮举动。这也是
      为什么赵小明始终不敢去放手和他一搏的原因。他由衷地佩服先行者
      的勇气,但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而叹息。因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
      相信真正的爱情?其实也非如此,只是因为赵小明,爱的是男人?

      所以没什么。没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说,赵小明觉得他应该感谢张祖
      杰。虽然不会再有,绝不会再有下一次。所以当赵小明开车到家时,
      他已经没有任何好的坏的心情了。然而雨还在下。上楼梯的时候,空
      空落落的赵小明感到肚子也是空空的。看来酒能帮助消化这一点不差
      ,还有某些运动确实消耗能量,这一点也铁证如山。

      赵小明复又下楼到厨房。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就知道里面不会有什么可
      以吃的东西,如果他的记忆不错的话。事实确实如此。翻箱倒柜在一
      个抽屉里找到一包方便面,是许久以前一次买了一箱最后吃到厌的牌
      子。在没有选择的时刻,在胃肠不停蠕动产生的空虚感的驱使下,赵
      小明无比虔诚地用微波炉烧水,泡面。坐在厨房的小桌边一口气扒拉
      完一小碗面的赵小明,拿手背擦擦嘴,满足地笑了,笑得自然可爱,
      如他周岁时光屁股照片上一般。

      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推门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赵小明这样想着。他顺
      手去摸门边墙上的灯开关,但是没想到房间里亮着台灯。灯罩扣得很
      低,隐隐簇簇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被子抻开了,大床上一个男孩子
      背朝里睡着,一只胳膊和大半个背伸在被子外,露出穿的白色背心。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臂膀,一片柔柔的象牙色,细致光洁,宛如擦了
      蜜一般。赵小明呆住在那里,一步也不能移动。不用问是谁,也不用
      问为什么。只是,为什么在今晚,为什么都在今晚。

      “你回来了?”那人转过身,睡眼朦胧地问,嗓子哑哑的。赵小明没
      有回答,还是呆呆地站着。周天揉揉眼,撑起一支胳膊坐起来。“外
      面下大雨啊,我就懒得走回去,想着和你凑合一夜算了。”周天微微
      笑着说,“前还以为你在家,你又不在,困得慌就先睡了。”

      赵小明还是眼神定定地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当地。周天自顾自说着,见
      赵小明没反应,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说,“你……,你不开心我
      睡这里吗?”眼珠转了转,见赵小明身上湿淋淋地,又说,“对不起
      小明,我不知道你……”

      一股冷气从脑门冲到鼻梁口,赵小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此刻他脑子
      里又是一团乱麻,刚才雨中短暂的清醒,似乎又被血液里的酒精侵占
      。他依旧不做声,只是慢慢地脱下外套,顺手甩了甩水珠子,扔在地
      上。松开皮带扣,裤子褪到脚弯,再弯着腰把脚上的球鞋一只只褪下
      ,把裤腿拔出,然后兜起上衣一把从领口顺走,衣服裤子甩了一地。
      周天坐在床上,忐忑地看着一切。

      赵小明脱得只剩条短裤,把台灯一拧拧灭了,摸到床边伸开被子钻了
      进去。在黑暗中周天还呆坐在那里,赵小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往下一
      摁,瓮声瓮气地说,“睡觉。”

      并肩平躺在那里,黑夜里两人各自的心思难测。赵小明的床大被子也
      大,因而彼此的身体不曾接触,也许是故意的矜持?赵小明一翻身,
      凉凉的腿碰到周天温热的腿,周天下意识地一挪,不曾想一会儿赵小
      明又靠了上去,似有意又似无意。

      “受了凉了吧。”周天轻声问,既关心,又有分寸地缓解刚才赵小明
      莫名的冷漠。

      “唔……,”赵小明又转回身来,面朝着周天。

      “去喝酒了?”周天又小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赵小明说。

      “一嘴的酒气,呵。”周天笑了笑。

      赵小明待要回答,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周天说,“看,着凉了吧?
      ”说着把手伸过去替赵小明掖被角。赵小明顺势把手插过周天的腋下
      ,从背后一直环到周天的脖子。周天完全没有提防,一时僵在那里,
      动弹不得,一条上臂的肌肉有些微微的搐动。就这样被赵小明抱着,
      半分来钟,一股暖流从一个年轻的躯体奔向另一个年轻的胸膛,心跳
      声让人窒息。还是周天先开了口,试探着说,“你身上真的很凉啊,
      小明。”赵小明不回答,只把周天的肩膀放下,自己反压过去,手压
      在他的胸口,头枕到肩膀上,嘴正对着周天的耳朵,用几乎听不见的
      声音说,“你,睡隔壁去。”

      周天愣了一下,随即嘿嘿地笑起来,一把把赵小明推开。“你这个狗
      东西,就知道你在耍我。”

      赵小明并不言语,只把头又凑过去,说,“你小子没种,要我就上了
      。”周天又推开他,转过身背对过去,片刻又转回来平躺着,叹了口
      气,“哎……”。

      “睡觉吧,有些事以后再给你讲吧。”周天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但已
      经消除了刚才对赵小明的疑惑。一阵酒气在胸口翻腾,脑子随着郁郁
      沉沉,赵小明心有余力不足闭了眼很快睡去了。

      清晨周天起床的时候把赵小明弄醒了。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周天正看
      着他,嘴角暗笑。“我要起来了。”周天说。赵小明这才意识到自己
      左手正环着周天的脖子,心想不妙,真是出丑了。忙把手抽回来,周
      天坐来的时候,赵小明又发现原来自己的左腿也趴在人家的腿上。

      “对不起,你知道我睡相不好的。”赵小明找到个借口,“真的,我
      从小都抱枕头睡觉的。”

      周天忍不住呵呵地笑,凑到赵小明眼前,“不知羞,当我是ah-may啊
      ?你也整夜抱着睡?”

      赵小明惊愕地问,“我一直抱着你么?”周天笑得更起劲了,“何止
      抱着……”赵小明也不由笑了,“我还怎么了?”周天伸出手指在赵
      小明鼻子上刮了一下,“不要脸,你自己做的自己都不记得么?”赵
      小明说,“我……我做什么了?我……我昨晚不是喝多了,记不得了
      ,你说呀?你倒是告诉我呀!”周天边穿衣服边还在止不住笑,“我
      才不讲给你听呢,你以后和别人睡觉小心点哦,不要老当别人是ah-m
      ay,要是别的男的不知道的准把你当同性恋了。”

      赵小明赤着上身在被子外面,两手别着枕在脑后,靠在枕头上。不知
      道除了抱着周天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过分的行为,有些心虚,便显得不
      好意思。周天说着套了裤子,下了床。看着外面的天光从窗帘缝里漏
      过来,周天穿衣服,穿袜子,突然就好象和这个人生活了一辈子一样
      ,一起睡一起起,一起吃早饭,一起上班,又一起回家,做饭吃饭看
      电视,在世界的不为人知另一个角落,或许这情形已经如故多年。熟
      悉,又陌生地让人心酸。

      周天穿戴完毕,回头看一眼痴痴的赵小明说,“我去洗一下,还是用
      你的毛巾牙刷哦?我帮你把门带上,等下我去叫萧静,我们就走了。
      天还早,才八点,你接着睡,啊?”

      “你过来。”赵小明伸手示意周天,周天走到床前。“过来,我有话
      跟你说。”赵小明示意周天再靠近一点,周天不解,还是伸过头去。
      赵小明一把抱住周天的脸,不由分说贴上周天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一
      下。

      待到发现赵小明的企图时,赵小明已经得逞,周天竭力挣脱出来,笑
      着骂,“赵小明你这个大流氓。”

      “告诉我我还干了啥?”

      “除了这你还会干啥?”

      赵小明又迷糊到十点就睡不下去起床了,天晴了,屋外面的光透过窗
      帘子明媚又嘹亮。打开窗户,一阵雨后的鲜亮气息扑进房间,凉爽甘
      甜。秋天到了,空气中夹带凉意,在赤裸的皮肤上尽情拂拭。后院里
      的一棵杂树竟有了些红色的叶子,显得斑斓起来。赵小明高举双臂做
      了一个深呼吸,心情如这秋意般清澈,昨天的一切,都过去了,都过
      去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好天气,老狼请吃鸡~”赵小明独自站在房间里
      对着窗户唱着一支随口想到的曲子。一阵凉风吹过他的脊背,起了一
      层鸡皮疙瘩。他赶紧抓了件汗衫套起来。

      “好天气,好天气……”一路哼着,赵小明快乐地嗽洗,快乐地出门
      ,快乐地在麦当劳吃到很少光顾的早餐,快乐地找到老杨打了一下午
      乒乓球,再快乐地看了一场电影,一天快乐的不知为了什么,一个人
      在夜幕降临回家路上还在唱,“好天气,好天气……”。

      赵小明自己也觉察出来了。自从周天来了以后,他就没有这么真正开
      心过一天。见到他的每一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负担,都是害
      怕,都是恐惧,都是担心。在这些笼罩下的幸福感觉是一杯加了桔梗
      叶的糖茶,专治感冒发汗。赵小明的烧今天退了。他不再有任何奢望
      了,而一旦想开了,在明净的秋日里,天蓝叶红花黄苔绿什么纠结的
      心思都是罪过,不再被束缚羁绊,心如旷野,自由驰骋,想爱就去爱
      ,想亲就去亲,真得道也。

      原来生活真是美好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第二天送萧静去机场之前,赵小明发现两人不太对
      劲。萧静的眼红红肿肿,周天始终落着脸。把行李放到车上以后,周
      天突然说,“小明,我不去机场送萧静了,麻烦你一直把她送上飞机
      好么?拜托你了。”

      “你咋了?”赵小明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半晌才说,“小夫妻离别这
      么伤感?终归要送的哟。”

      “不了,真的拜托你,小明。”周天语气很执着。萧静勉强堆起笑容
      说,“小明,周天有些不舒服,就不让他去了。”说着默默地上了车
      ,周天替她关上车门。隔着玻璃窗赵小明看到周天的落寞的眼神,竟
      是含着熠熠的泪光。萧静摇下玻璃,两人深情地对望了好久,萧静伸
      出一只手,周天两手紧紧捧住。

      “我走了。自己照顾自己,周天。”

      “你放心,有小明在。”

      赵小明等得有些不耐烦,懒得听他们的情话。终于萧静摇上玻璃,说
      了声走吧,小明。一路上赵小明也没能琢磨透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
      么。可能情人相思太久,离别的时候怕感伤,周天就不愿去送萧静了
      ?也不象,要么周天真是发疯,不要萧静了?难道,两人分手了?!

      想到这里,赵小明吓出一身汗来。随即越想越有道理,联想起以前周
      天对他说过的爱一个人,被一个人爱的话来,都是预兆。

      机场,萧静一路无语,赵小明拉着行李跟着。到临上飞机的时候,萧
      静去售卖机买了两根雪糕,递给赵小明一根。赵小明毛手毛脚地接过
      来没接稳,雪糕掉在地上,剥开包装纸,已经一截为二了,只好用手
      捧着吃。看着赵小明,萧静突然就开心地笑起来。赵小明也自嘲地陪
      着傻笑。

      “赵小明你真的很可爱,周天说的没错。”萧静说。

      “是么。呵呵。”赵小明打着哈哈。

      “下次来加洲玩,和周天一起来。”

      “一定一定。”

      吃完雪糕,要进机口了。萧静欲言又止,几次啜嚅,还是回头对赵小
      明说,“小明,以后你多照顾周天,要对他好。”

      浅笑着,还是有些不自然。大厅落地玻璃窗外,天却很蓝。

      二十八

      Ah-may回来了,送给赵小明一张CD,因为赵小明快要过生日了。

      “你去纽约了?”赵小明知道只有纽约中国城才有最新的中文CD卖。

      “是啊。”Ah-may从纽约回来,兴致很高。她知道赵小明喜欢王菲的
      歌,正好王菲出了新专辑。赵小明笑嘻嘻地问。“怎么最近老往纽约
      跑?费城那个换工作了?”“什么费城那个的,本姑娘男朋友在纽约
      。不去纽约去哪里?”Ah-may从来没有这么心直口快过。赵小明赶紧
      顺藤摸瓜问道:“什么?!你什么时候该吃素了?有新情况不告诉哥
      们?”Ah-may嘿嘿冷笑,“这不是告诉你了么?花都替我收了几回了
      还装糊涂?人家让我谢谢你,下次一起去纽约玩,他请你吃饭。”赵
      小明乐道,“好啊,好啊。真是个带把的?”Ah-may挑起双眉,佯怒
      道,“你以为我是谁啊?我要告你歧视我。”赵小明赶紧道,“别别
      ,我从来就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不要告我歧视告我性骚扰得了。”
      Ah-may这才绷不住笑了起来,赵小明问,“合格不?有我这么帅么?
      身上有毛不?”Ah-may没好气地叫道,“滚滚滚!就说不能说给你听
      。别明儿见了把他给拐了。”赵小明故做大吸一口凉气,“哇!这么
      帅啊,下回给带回来,我来检验一下如何?”Ah-may说,“不劳动你
      ,我亲自检验过了。你还是去勾引那个姓周的。”

      “你保证你那个一定直?”赵小明问。

      “一定。”Ah-may不耐烦地说。

      “真有高潮?”赵小明打破砂锅问到底,“男人很会装的哦。”

      “那你给我装个高潮试试看。”Ah-may将计就计,“让让我体验一下
      你的演技。”

      赵小明“哼呀啊呀”叫了两声,吐了吐舌头,“还是算了,你赚我赔
      的买卖不做。”

      “嘿!你还以为你是处男啊?”ahmay说。

      赵小明灰溜溜败下阵来,他觉得理亏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真不再是处
      男了。那也没什么羞耻,只是被ah-may这么一说,好象她知道发生了
      什么事一样。Ah-may何等敏锐,试探着就问,“怎么了?我不在的时
      候尝了什么甜头了?”

      “没有。”

      “呵呵,周天那小子对你怎么了?”

      “没有啦。”

      “说实话!他可跟我啥都讲了哦。”

      “他跟你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碰到他了?”

      “嘻嘻,你先坦白。”

      “我没什么可以坦白的。”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好好,”赵小明知道吴梅轻易不撒大慌,不免也有些担心,“我
      只不过和他睡了一觉,昨晚上下雨他没回去睡这里。睡觉而已,100%
      pure sleep.”

      “Really?I don't believe it.”

      “信不信由你啦。他跟你说什么了?”

      “哎可怜见的。我回来那会儿,他坐在咱们家楼底下台阶上发呆,眼
      圈红红的。我说周天你在这儿干吗呢,他说你去送他女朋友去机场了
      。我问他有什么事儿吗?他说没事,就要走。”

      “你干吗不留住他问问?”

      “我当然留住他了罗。我把他让进屋坐下来,我琢磨他心里有事。在
      知心姐姐我的开导下,他就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Ah-may面带骄傲
      地讲了起来。

      “他都说了什么?”赵小明又激动又好奇。

      “他啊,他说你勾引他成了同性恋,他只好把女朋友给甩了。”

      “放屁!你不要骗我,他到底讲什么了嘛。”

      “你不说实话倒要我讲实话。你先告诉我,你那天晚上怎么勾引他的
      。”

      “我没勾引他呀!我……,没做什么呀。”

      “噢,那他也没说什么呀。”

      “Shit!我……,我不过就搂着他亲了一下而已嘛。”

      “喔!就搂着……亲了一下而已嘛。哈哈哈哈。”Ah-may大笑起来,
      “就知道你小子色心太重,把持不住。”

      “你倒是说,他跟你讲了什么?”

      “哎,你这几天没发觉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对么?”

      “不对?摁……倒是有一点。他女朋友临走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摁。”Ah-may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是真的了,周天跟我说
      ,他们分手了。”

      “什么?!”赵小明惊呆了。回想几天来发生的事一幕幕,还有周天
      那总是无奈地苦笑的脸,他突然明白了,这是真的!但是,为了什么
      ?!

      “为了什么?我怎么知道?”Ah-may说,“我还想问你呢。周天这孩
      子眼泪汪汪地,什么也不肯说,只说,ah-may姐,以后你会明白的,
      你会明白的。唉,可怜的孩子。”

      “你就别装祥林嫂了!”赵小明紧缩眉头,“真是的,怪不得他不肯
      去送萧静去机场,反倒让我一个人去。你知道么,萧静临走的时候,
      还跟我说让我多照顾周天呢。我以为是客套话,看来竟是伤心的告白
      。唉,跟我说又有什么用呢?我是想啊,可周天他又不是gay.”

      听赵小明讲了几天来原原本本的经过,Ah-may也陷入沉思,半晌,她
      突然叫道,“赵小明!你死定了!”赵小明吓了一跳。Ah-may两手支
      在脑门上,在客厅里边走边叫,“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你疯了?我死定了?我怎么了?”赵小明满脸疑惑,看着ah-may.A
      h-may苦笑着摇头说道,“赵小明,你最好去好好问问周天。也许…
      …我的怀疑是多余的,但是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你完了。”

      “到底怎么了?你猜什么了?”赵小明成了丈二的和尚。

      “不要再问我,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有一句
      话要奉劝你。”

      “什么话?”

      “如果你真爱周天,你就快去追!”Ah-may说完,进了自己房间,砰
      地关了门,只留下赵小明傻楞楞地站在那里。面对ah-may突然疯疯癫
      癫的话,他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他想这样分析下来,周天和萧静应
      该是分手了。但是他们分手,又和我赵小明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我对
      他一往情深,甚至有时控制不住自己,又是抱又是亲,但是每每周天
      的反应总是轻描淡写,觉得赵小明是跟他开玩笑,哥们一般。如果说
      他们真是分手了,那也不等于说我就有机会啊,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
      的,何况性倾向。Ah-may也真是的,自己的感情可以在男女之间跳来
      跳去,可她本来就比较西化,而且大概是和自己一个gay住这么久,
      友谊爱情可以混为一谈,可是人生的戏,并不那么简单。没到落幕的
      时候,每个人的角色还是要忠实地演下去。

      音响中王菲恹恹地唱,赵小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遥控音量开大了
      ,歌声飘了起来,

      半途而废你无所谓,少了自由怎能海阔天空,真是自作自受自怜半途
      而废你不后悔,义无返顾,断了退路,还谈什么幸福,你又何苦……

      生日快到了,二十四岁的生日。去年倒是请了一干好友出去大吃了一
      顿。今年呢?赵小明想着是不是要开个party来庆祝一下,又觉得最
      近心情太烦,不愿意大搞。跟ah-may一商量,她怂恿赵小明只请周天
      来,他们三人来个小范围庆祝。吴梅提到周天的时候特别兴奋,似乎
      要豪情万丈地促成一件惊天动地的伟业。赵小明对她的热情不以为然
      ,对她不明原因的看好周天更是莫名其妙。是不是恋爱中的人特别希
      望别人也个个怀春?

      生日在礼拜四,赵小明想着这几天跟周天说一声,顺便探探他的口气
      。没想到这天早上见到教授,教授告诉他他们投在在加州的会议的论
      文已经接受了,并且放在主要的论坛上。赵小明写完那篇东西已经是
      上个月的事情了,压根儿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教授说我给你上周
      就留了条,你没见到么?赵小明问说留在哪里?我办公桌?他没有看
      见。教授笑着看着他平时毛手毛脚做事还利索的学生,愉快地告诉他
      说,“礼拜四我和你就去加州,先去看一个朋友在一个大公司的实验
      室,他们做一些和我们比较相近的东西。”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烟斗
      ,赵小明见风识势赶紧把门关上,“下礼拜正好就接上开会。你这几
      天准备一下,手头的实验先停一下,把那篇文章做些薄膜。”老头笑
      得开心,赵小明听了直叫娘。也是怪自己不好,头昏得只知道恋啊爱
      啊。只见老头从一个信封里抽出两张纸,说,“看,孩子,我们的票
      都定好了!我知道你这阵子干活干得辛苦,我们参观完到开会还有个
      几天,我给你几天假去放松放松。”赵小明忙不迭地点头挤笑容。他
      知道老头的女儿在斯坦福读书,八成也是假公济私去看女儿罢了。

      走出老头的办公室,赵小明一肚子的气,就知道按自己的意思对别人
      好,你知道人家要不要么?知不知道礼拜四是老子的生日耶!

      中午要吃饭的时候,赵小明心里还挂念着周天,也不知道他经过了这
      次情变心情怎样,一边走一边希望着能在饭厅碰到他。到了饭厅刚进
      门,就看到了周天熟悉的身影,正斜背着门在靠窗的桌子,边上却是
      张祖杰。赵小明赶紧闪到一旁挑菜的地方,却见他们两人正饶有兴致
      地谈着什么,说着还一边笑着。赵小明心里很不是滋味,见到张祖杰
      本来就够尴尬的,他料想张祖杰也不至于把什么事都告诉周天,但是
      也不想凑过去三个人坐一起。情急之下只好溜。看着两人讲得起劲,
      没有丝毫注意旁人,赵小明一个疾步就从门口溜了出去。

      人虽出来了,赵小明还是惦记着。他开车去了一家中国店买了份大排
      饭,坐在比较空的店堂里慢慢吃着。他很想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在聊些
      什么。也许是自己多心,他们不过是聊些日常学习,系里的杂事,看
      样子周天也并不是很消沉的样子。却难道是ah-may骗了他?不会的。
      自己的知觉告诉自己周天这一阵真是有些异样。或许真如周天自己讲
      的,他并不爱萧静?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一种解脱,做决定的时候
      象做手术,是痛苦的,然而手术成功的话,就是应该快乐起来。希望
      是这样吧。想着想着,赵小明也释怀了许多,毕竟他也体验过相似的
      痛苦,即使不是相同的,爱的伤害都是相通的感觉。神思一返,发现
      米饭扒拉得差不多了,两块大排倒是动也没动,于是顾不得体面,手
      抓起排骨大啃起来。

      既然老头让他停实验准备走,赵小明就懒下来,去实验室整理了一通
      ,把文章文件拷到软盘上准备带回家去做。校园里阳光明媚,看着周
      围的忙碌的人们,唯有他轻松得象放了假,又生出些无聊来。前一阵
      和周天天天混一起,已经把周天的课程安排摸得一清二楚,想起他今
      天下午也是没课的,就想立即去找他。周天来美国日子还短,新生又
      是只要上课考试就可以,他还有睡午觉的习惯,为此赵小明还把他笑
      过一通,现在他应该在家里睡午觉。于是赵小明就到他宿舍楼去找他


      敲了门,里面没动静。赵小明等了一会,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正要走的时候,门就开了条缝,周天穿着平角裤,还是穿了件背心,
      睡眼朦胧。

      “小明……”

      “就知道你这懒鬼在睡午觉。”

      周天白了他一眼,把门砰地关上了。还没等赵小明反应过来,周天又
      把门开了,又象生气又象开玩笑说,“进来吧,进来吧。”赵小明一
      把上前就把周天的脖子掐住,“小赤佬,敢耍你大哥!”

      周天挣脱了,兀自向前走,到了床边又啪地躺下了。

      “我说你怎么大白天睡什么大头觉。”

      周天翻了个身,四脚八叉地仰在床上,眼睛又懒懒地闭上了,赵小明
      在床头坐下,周天松松的短裤上的褶子让他看了心痒不已,就用力地
      拍了拍周天的大腿,“起来起来,少爷来了你要伺候我才对呀。”周
      天一骨碌坐起来,又佯装不支倒了下去,“少爷你自便吧,本小姐病
      了。”赵小明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赵小明不知怎么开口,于是说,“我礼拜四
      要走了。”

      “哪里去?”周天眼皮都不抬问道。

      “加州,三藩。”

      “去干什么?”

      “开会。”

      “很不错啊。”

      赵小明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你女朋友。”

      “……,我们分手了。”周天淡淡地说,不带一些感情色彩。赵小明
      虽然预料到,却也心里一震,“你昨天为什么没告诉我?”

      “……”

      “为什么?”赵小明低下头,凑近周天,一只手轻抚他的脸庞。周天
      仿佛不曾察觉,任他摩挲,依旧闭着眼,过了一会儿忽然说,“可是
      你也瞒了我很多事情。”

      赵小明心猛地跳了一下,几乎不敢去看周天,垂着眼低低地问,“吴
      梅都跟你说什么了?”一边盘算着,到底ah-may跟他吐了多少真言,
      此时只怕是他知道一点就得承认一点了。

      “你和她的关系啊。她跟我说她也是很喜欢你,只是你不喜欢她,所
      以没得做情人,只好就开开心心做朋友。”

      “她瞎扯,你信她的。她是编了来安慰你来的。”

      “你别否认。有人对你好你难道没有感觉么?”

      “你不知道的,她对我好是另外一种好,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周天听了倒微微笑了起来,“她对你好不是男女之间的好?你是掩耳
      盗铃罢了。”

      “真的,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

      “真的么?”周天睁开眼,盯着赵小明的眼睛,凛凛的目光让他有一
      种恐惧,他只有逃避。

      “那么,小明,你既然不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呢?所以你也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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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15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二十九

      明天是赵小明二十四岁的生日,而明天赵小明也就要去加州了,今天
      请了周天过来吃饭,算是庆祝一下。傍晚赵小明开车到不远的中国店
      买了些菜。新州看来是大陆移民的新宠,特别是他们大学附近,住了
      好多中国人,连着带动了餐饮和购物,陆续开了好几家中国超市。不
      必跑到纽约,就可以在超市里买到新鲜的中国蔬菜,熟菜,口味是偏
      上海菜的样子。甚至有一家超市还开油锅炸油条,卖新鲜的豆浆。赵
      小明买了几味熟菜,回家只要微波一下就可以了。回来路上又捎了一
      打啤酒,今天的生日聚餐就搞定了,反正只有吴梅和周天,三个人可
      以好好喝喝酒,聊聊天。大家都好象有话要说,三个人中,数ah-may
      最得意,酒劲一上来准会主动交代一下她新男朋友,周天经历了感情
      的挫折,或许说挫折不是很确切,反正也是很有些东西可以掏,而自
      己,则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至于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谁知道会发
      生什么呢?喝了酒,情绪一上来,什么能讲,什么又不能讲呢?

      到家已经六点了,周天说好七点过来。赵小明拎着东西开门,低头看
      到门口有什么东西,天色已经黑了,看不清楚,弯下腰仔细一瞧,原
      来是一捧花。忙开门打开灯,发现是大大一捧百合,用粉红色的纸张
      包着,有几多花已经张开,淡紫色的花瓣开得袅袅娜娜,还有些花蕾
      还没有开,或者开了个小嘴。还附了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

      赵小明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七个字,工整得象是印上去一般。赵小明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以往只有他送花给别人,从来就没有人送过花给他,而且知道赵小
      明只喜欢百合的人就更少了。那会是谁呢?只有在上次ah-may过生日
      的时候给她送过一捧,那就一定是ah-may了。搞什么呀,还装神弄鬼
      地放在门口。赵小明叫着“ah-may!~ah-may!~”,没人应。这死丫
      头跑哪里去了,说好让她早点回来的,赵小明想着,往客厅的花瓶倒
      了水,把一捧花插了进去。

      一边放着王菲的歌,一边热菜,等周天和吴梅回来,赵小明开开心心
      的。明天下午就要去加州,又可以放松一下自己,无论怎样,这段时
      间做实验也辛苦,感情上也是起起伏伏,正是需要调整一下,把各方
      面的头绪理理清楚,回来有个新的开端。想到周天,赵小明心里又是
      有些难过,又有些爱怜。他的快乐和不快乐,已经是赵小明快乐和不
      快乐的很重要的因素。想着周天看着自己管自己叫大哥的样子,让赵
      小明总觉得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

      赵小明正好把桌子腾出来摆上菜,不一会儿周天来了。周天叫到,“
      哇,小明,没想到你这么牛!做这么多菜啊,哈哈,霉菜扣肉!还有
      猪耳朵!辣凤爪!我都喜欢吃。”赵小明呵呵地笑说,“没有啦,都
      是买现成的,你哥我啊,只会做方便面,好泡。”两人嘻嘻哈哈笑了
      一阵,周天问,“ah-may姐呢?”赵小明说,“我也不知道,说好让
      她早点回来,也不知道她哪里去了。”周天说那就等等吧,不定一会
      儿就回来了呢。赵小明开了两瓶酒,递给周天一瓶,说,“咱们先喝
      起来。”喝了小半瓶酒,ah-may还不见踪影,赵小明就急起来,这女
      人!真是,还要哥们等她。周天说不急不急。正说话间,电话铃响,
      赵小明拿起电话,却是ah-may打来的。

      “赵小明同志,我不能回来啦,我现在在纽约。”

      “你怎么搞的,我们在等你呀,对呀,我和周天。就等你了。”

      “我有点急事啦,真是不好意思。回来再跟你讲。你们小哥俩好好聚
      聚,不要等我啦。”

      “真不够哥们,是不是在男朋友那里?”

      “是呀,我明天没课,今天去纽约查一些资料就懒了不想回来了,呵
      呵。”

      “有了老公就不要哥们了,真是!”

      “好啦,给你们创造机会啦,真是的!我在有什么好?碍手碍脚的,
      我不在你们两个多交流交流,听你老姐的,今天把周天那小子搞定了
      。”

      “什么呀,就你胡吹。好了好了,你不回来我们就开吃了。祝你和男
      朋友奸情发展顺利。”

      “一定一定,你也努力。好吧,回来再讲。”

      刚要挂电话,赵小明想起来说,“ah-may,是你给我买的花?”

      “什么花?”ah-may在电话那头说,“你说什么花?花痴啊?”

      “算了算了。”赵小明心想大概不是她送的了,搪塞了几句挂了。周
      天问道,“ah-may姐她不回来了?”赵小明撇撇嘴,“她啊,奸情发
      展到高潮阶段,朋友都不要了。”

      重新坐下来,赵小明搬了张椅子,周天坐在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周天举起酒瓶子,“都忘了说生日快乐。”赵小明道了谢,碰了瓶
      ,一仰脖把剩下半瓶喝光。

      “你说奇怪不奇怪,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捧花,祝我生日快乐。”赵
      小明夹了块猪耳朵,边嚼边说。“是吗,那也不奇怪,你总有朋友知
      道你生日吧。”周天说。赵小明砸砸嘴,“是啊,但是……,奇怪的
      是,除了ah-may很少有人知道我只喜欢的是百合。”周天笑笑,“那
      就是ah-may送的?”赵小明说刚问了ah-may她一点都不知道,周天说
      ,“那也很正常,不送玫瑰送百合也是有的。”赵小明还是觉得有点
      蹊跷,说,“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你昨天才告诉的我,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周天说,“真是
      不好意思。”赵小明说,“什么礼物,不用的。你来我就很高兴了。
      真的。”周天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在赵小明手里。“不过还是
      要送你一样东西。小明,我来这几个月,你对我最好,我心里都记着
      。这个你一定要收下。”一个光华温润带着体温的东西扣在掌心,是
      一块通体碧绿四方柱状的石头,一端打了孔穿了一条红色的丝带。

      “这是什么?”

      “我爷爷留下来的一块石头。他治了一辈子的印,这块石头总也没有
      舍得碰。自从我奶奶去了以后,他一直想刻点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打
      磨好,最后还是没有刻什么。他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刻在这块石头上
      面,除了爱情。爷爷病重得快去的时候,把这块石头给了我。”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给我。我不能要的。”

      “我从小跟爷爷学画学字学印,这块石头我也是怎么都不能刻。后来
      就在上面穿了孔系了线,挂在胸口挂了三年……其实,我是一个其实
      很内向的人,有很多事情放在心里都不跟人讲。刚来这里,什么都不
      熟悉,更不用说知心朋友了。只有你,让我心里觉得可以亲近,象是
      我的大哥一样,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我不想说谢
      谢你,我也知道一句感谢都报答不了的。”周天说着,把石头替赵小
      明挂在胸口。

      “哪里的话。”赵小明听着,不敢去看周天,“谢谢你,这石头真好
      看。”

      周天不怎么吃菜,沙发本就比椅子矮,坐在沙发上的他,左手拿酒瓶
      ,右手撑着头,歪着身子。一时间两人静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赵
      小明两瓶酒下肚,头有些热起来,越发难为起来,在时间的空隙里回
      想着和周天一个个的片段,莫名地有些兴奋,夹杂着无奈,毕竟周天
      是个聪明人,自己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可是,如果他知道我赵小明
      对他好,是因为我喜欢他,他又会怎样想呢?正象世上把没有什么理
      由的奉献成为高尚,如若为了爱情,就也流了俗,至多不过是痴心人
      做痴心事罢了。想着想着,竟好似忘记了周天就在旁边,忽地从沉思
      中惊醒,又抬眼看到他可爱的眼睛,惧怕他的目光穿透时间的彷徨,
      又怕自己的眼泪会突然滴在胸口翠绿的光阴。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了


      “小明,你在想什么?”周天打破沉寂问道。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开心。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开心。”
      赵小明说。

      “我也是。”周天喝得也差不多了,眉开眼笑的。

      “你喜欢我吗?”赵小明话吐出口,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闸门已经
      关不住了。在酒精的烘热中,他直直盯住周天。

      “喜欢啊。”周天笑着回答,“我叫你哥好不好?”

      “好啊。”赵小明也傻笑,“你喜欢你哥不?”

      “喜欢。”

      赵小明摇摇晃晃站起来,吃吃吃地小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竟控制不住
      ,呵呵呵地大笑。笑得弯了腰,靠在椅背上,头埋在手弯里还在笑。
      良久笑声凄厉,变为呜咽,随即变本加厉,呜呜地哭起来,手臂捂着
      眼睛,脸上淌了一脸的泪。

      赵小明终于没能说出心里的话。当周天双手抱住他的时候,他停止了
      哭泣,擦干泪水。泪水蒸发了激情,干了以后脸会痛,心里的痛会因
      此而减轻些。当时钟敲过午夜的时候,两人喝完最后一瓶酒,相依在
      沙发上,两颗心依旧很远。那晚周天的双眼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惆
      怅。他坐在那里安静得象个天使,让赵小明无从知道这无底的愁从何
      而来,又往哪里去。次日在飞往加州的飞机上,赵小明迷迷糊糊睡着
      了,做了个梦,梦里的周天还是安静地不说话,深深的双瞳没有焦点


      都说加州的阳光能够疗伤。来到四季如温吞水的三藩市,赵小明冰冷
      的心情也象是炮在温水中,渐渐地复原。跟着老头成天跑东跑西,参
      观了几个大学的实验室,在其中一个研究所更是停了三天。老头和那
      边一个老头是多年的老朋友,许是经久没见了,热乎地不得了,老头
      告诉一旁偷笑的赵小明他们两个是从under到phD的同学,读under更
      是住一个宿舍,这样亲密的关系让赵小明简直要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个老头一头的白发,虽过花甲依然风流倜傥,衬衫烫得,领带带
      得,年轻是定是个标准的帅哥,自己老板虽说有些秃,给赵小明看过
      的那张戴四方帽的博士照也是英俊的。也许他们有过眷恋,也许只是
      友情,也许有人有心有人无意,也许各自都埋藏心底,然而各自都娶
      妻生子,相忘江湖。望着两个老头他不禁想起自己和周天来。多年以
      后,白头相见,即便是苦涩也早会在暖暖的阳光里笑语盈盈?

      俩老头可不管赵小明神思天外。谈起自己的得意弟子,老头毫不掩饰
      自己的骄傲。而加州老头问起赵小明做的实验,也兴趣大大。三天下
      来,竟然做了个天大的决定:因为他们这里实验仪器比较好,老头考
      虑让赵小明来这里做一段时间的实验,直到年底。“孩子,你喜欢加
      州吗?”风流老头问赵小明,“三藩可是个好地方!”赵小明扁着嘴
      心里想,“好是好,谁不知道三藩是个同性恋的大本营。”嘴上还是
      笑着说,“不错啊。”

      俩老头别过,老板去看他女儿。临行前问赵小明要不要一起去,看老
      头的意思还真不是客气客气。赵小明心里一慌,马上领略到老头的意
      图不要是想招他做女婿。再也不敢想下去,就一口推脱了,老头的女
      儿暑假跑到实验室来玩,是个挺大方可爱的一个美国女孩,还选修了
      中文课,缠着赵小明给她讲《红楼梦》。可惜,洋宝钗一个。赵小明
      随口撒了个谎,说要去拜访几个同学,老头不无遗憾地说,“Jenny
      很想见到你呢。”赵小明只有甜蜜地说,“我也挺想她的,请您带我
      问个好。不是说过几天我还要来这里做实验吗?到时候我有空一定去
      看她。”这一顿甜食让老头给开心的,“好啊,她亏死么死要回来,
      你跟她一起回来吧。”

      剩下赵小明一个人在三藩。住在一家hotel里,冷冷清清。早上赵小
      明坐在床上发呆,看着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自己的肩膀和胳膊镀上一
      层金黄色,胸前的石头闪着荧荧的光泽,吊着微微荡来荡去,在空气
      中晾了一会儿碰到肌肤又微微有些发凉,眼见着上臂的皮肤上慢慢浮
      出些颗粒,一种又麻又酥的感觉从肩头传上来,不由得让他缩了缩脖
      子。突然生出有想被拥抱的冲动,赵小明一把抓起被子紧紧地揽在怀
      里,双臂用劲地在被子上摩挲。

      赵小明翻出电话本,联系上老同学顾茉莉,两人见了面吃了顿饭。顾
      茉莉比以前成熟多了,不再是小女生模样,风姿绰约象个少妇。不过
      人家也是快要结婚了。她现在在读MBA,男朋友是个ABC,等读完书就
      完婚。问起赵小明可有女朋友,赵小明苦笑着摇摇头,她硬是不信。
      想起当年故作清纯的顾茉莉,每次看到赵小明都小鹿撞撞的样子,和
      现在判若两人。吃完饭离开前去洗手间补妆,还要把嘴唇涂成青紫色
      。女人啊女人,这样简单的女人,这样复杂的女人。

      日子是过了一天又一天,赵小明把三藩逛了一遍,去看了著名的同性
      恋聚集区。无聊的时候想到抽烟,在一个小店里买烟的时候看到一个
      小巧的粉红色打火机,上面赫然写着:I AM GAY.可爱又直接,于是
      花了五个美金买了下来。接着会议开始了。赵小明的报告引起了广泛
      的兴趣,使老头和赵小明都有些意想不到的兴奋。会议期间,俩老头
      又见了面,这样赵小明到加州研究所做实验的事也基本定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回去的一天,上午的飞机到纽瓦克机场已经是傍晚了。
      坐BUS到学校天已经黑了,别离了几天的校园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又
      是一个周末,一座座楼里射出的灯光,路上人来人往,仿佛和自己都
      没有什么关系。背着一个旅行包的赵小明径直走到周天的宿舍楼前,
      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不能等待了。

      门半开着,赵小明推门进去,里面没有人。桌上有一盆吵土豆丝,一
      碗红烧肉,热气腾腾。赵小明把包放下,在椅子上坐下来。香味晕晕
      地扑过来,红烧肉烧得油红发亮,温暖的家的感觉。赵小明眯起眼睛
      想着,如果他没有坐在这里,这个男孩子将如何独自晚餐?而我落寞
      在三藩唐人街的小餐馆里面对排骨鸡饭,却无时地不在想他。而他会
      不会想我?哪怕想一想……

      在桌子一角放着一个新买的CD单放机,那晚借赵小明的王菲的CD盒子
      放在一本书上,书里夹了张划线稿纸,三个洞都已豁了口。抽出纸,
      纸上写满了这样的句子:

      要不痛痛快快地哭个够要不干脆向他低头别再苦苦压抑心里的痛昏昏
      愕愕爱过又算什么贪图快乐等于堕落你说一生不是为爱而活

      半途而废——半途而废——半途而废——半途而废

      “看什么呢?”耳边熟悉的声音,赵小明转过身,他端着一碗蛋羹走
      进门来,不紧不慢地问,爱好象已经有了多年。

      三十

      慌忙之中赵小明支吾答道:“你买了个新的CDplayer?看起来挺酷的
      。”周天笑道,“是啊,上次问你借CD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赵小明连说是是。周天说,“昨天就估摸着你要回来了。刚下楼去厨
      房的时候就从窗口里看到你要上来。正好我今天做了菜,跟我一起吃
      吧。”

      赵小明只好说好,在飞机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肚子也是饿了,许是看
      见了香喷喷的红烧肉,越发觉得食欲上来了。盛了饭,一只盛在一个
      小碗里,另一个是个铁皮饭盒。周天道:“不好意思,我碗筷都不全
      ,从国内带了个小饭盒倒真派上用场了。”赵小明接过铁皮饭盒来,
      周天忙让道,“你吃饭碗,饭盒不好使。”赵小明说,“不碍事的。
      ”两人让了两回,最后周天说,“好了好了,不和你抢,你吃铁皮饭
      盒,我吃碗。”饭桌原是书桌,又搬了张椅子并肩坐得下来,赵小明
      突然呵呵就笑个不停。周天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问,“笑什么呀?
      ”赵小明说,“看来你我都是铁嘴钢牙,不过还是你厉害,你能吃铁
      皮,我只能啃啃瓷器。”周天闻听也明白过来,两人哈哈笑了一阵。
      笑罢周天道,“还是你厉害,我不过是架机床,你倒是有金刚钻。俗
      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啊。”

      土豆丝加了醋加了辣子,炒得又脆又香。赵小明狼吞虎咽一般,吃了
      一碗又是一碗,连吃三碗,红烧肉吃得底朝天方放下筷子。周天慢慢
      地陪着吃了浅浅一饭盒的饭。赵小明赞道,“周天你这肉真是不错,
      快赶上我妈了。”周天眨眨眼说,“这可不是我的肉,我的肉可是酸
      的。”赵小明醒悟过来,骂道,“你这臭小子,今天老是跟我咬文嚼
      字的,吃错药了么?你的肉是酸的吗?让我来尝一口。”作势就低头
      要去咬周天的胳膊,吓得周天又是笑又是躲。收拾完碗筷两人又坐了
      一会儿,周天顺口问了些加州的情况,赵小明讲了几句,又想起萧静
      也是在那边,不禁有些顾虑起来,怕不小心提到他的伤心处。末了又
      忍不住告诉他,自己即将去那边呆一段时间,可能一个礼拜后就要起
      程。周天默默地听着,偶尔说两句,“很好”“是吗”,也没有流露
      太多的想法。说着说着两人就有些别扭,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我该走了,累死了回去睡觉了。”赵小明起身说道。周天从床上拿
      起外套穿上,说,“我送你下去。”赵小明说,“不用了,去加州前
      我把车停在图书馆那边那个大车场里,挺远的。我自己走走过去就好
      了。”周天没言语,赵小明背起自己的包,周天和他一起出去,带上
      门,说,“走吧。”声音轻轻地,象只是上下嘴唇皮碰了一碰而已。

      一路默默地走着。走过小树林的时候。树叶子该是变得又红又黄了,
      赵小明想着。路灯稀少,只有月光明媚地撒下来,看不见那些美丽的
      颜色。那天和周天在小树林里打闹的情景好象昨天刚发生过一样,四
      目相对的瞬间周天那犹豫却带着希望的眼睛,就象天上闪烁的星子。
      停车场里空空的,只有寥寥几辆车子象到野地里贪玩迷了路无家可归
      的孩童。朝着自己的车走过去,赵小明远远地按动遥控器,车子“迪
      迪”叫了两声,欢快地象个孩子。开了车门,把包扔进去,赵小明回
      头看了看周天,说,“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吧。”周天两手插在裤兜里,一条腿撑住重心
      ,一条腿踢着地上一个瘪瘪的空易拉罐,在月光下亮亮地闪着光,“
      月色这么好,我想一个人走一下,慢慢走回去吧。”赵小明顿了顿,
      说,“那我陪你走走?”周天抬头看着他,又低了头,说,“我想一
      个人走走。”说完又抬起头微笑着看着赵小明。那笑容从嘴角轻微地
      抹开,在眼梢凝固起来。赵小明忽然有一种想拥抱住眼前这个男孩的
      冲动,但是在静谧迷离的月光下,空气冷却了沸腾的血液。他发动了
      车,车灯亮起来,象调皮的孩子的眼睛。打了个转弯,又停下来,摇
      下玻璃窗,赵小明朝周天喊道,“就回去啊,外面冻着呢。”周天冲
      他摇摇手,示意知道了。

      当晚赵小明回到家,和ah-may打了招呼洗了澡到头就睡下了。睡梦里
      觉得很不塌实,半夜里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下面已经硬得不象话,
      全身更是滚烫。翻了两个身,欲火烧得心乱如麻。索性脱下内裤,掀
      开被子,在半梦半醒中眼前都是他赤裸的影子,一手遮天,二手遮月
      ,天上的火落到人间,火烧到丛林越过小腹,胸口,脖颈,一个滚雷
      ,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

      这个星期赵小明过得格外塌实。爱过就不要说抱歉。整理带去加州的
      实验资料,定机票,联系,没事就插着周天的空和他厮混,教他开车
      。一个礼拜下来,每天练车都有四五个小时,周天也学得七七八八了
      。在临走前赵小明敦促吴梅尽快去带周天考试,吴梅也答应下来。他
      对周天讲,我年底从三藩回来,我可要你来接机的。周天只是笑。

      又是一个周日,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了。这一晚,周天在赵小明家做
      了晚饭,两人吃了饭,赵小明默契地洗碗刷锅。水哗哗地流着的时候
      ,赵小明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他转身对周天说,“周天,今晚
      住这里吧。我有话要跟你讲。”周天点点头,有点懵懂的样子。

      越是想说越是怕。两人在客厅里看电视耗着,谁也没有先开口。钟敲
      过十点,ah-may登登上楼回来了,脱下厚厚的风衣,里面穿着件高贵
      的晚礼服吊带裙,满嘴的酒气。看到两个男孩干坐在那里,笑道,“
      哎哟,我回来得不巧。”赵小明回说,“哎哟,你今天怎么这么冻人
      ?知道小爷我明天要走,才回来呀。”周天也马上打了招呼。吴梅冲
      到房间,拿了瓶威士忌出来,捡出三个玻璃杯倒上,叫道,“老娘今
      天开心,来,喝酒。”慌慌地就灌了一杯。两人只好陪着。喝了几杯
      下肚,这女人竟坐在沙发上掩面哭了起来。赵小明慌了神,和周天对
      了对眼神,彼此都猜不透她是怎么了。只好坐过去。刚拍了拍她的肩
      ,ah-may一头扎在他怀里,抱住赵小明嘤嘤地哭,赵小明心想这年头
      怎么了,每个人都他妈的意志薄弱,连吴梅这号娘们都堕落了。赵小
      明不得已搂着她,平生第一次这样搂着个女孩子,有点慌了手脚,不
      知怎么才妥帖。吴梅兀自在他肩头哭了一阵,竟没有停的意思。赵小
      明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看见她的肩上的吊带松松地歪在了一边,便
      顺手给扯了回来摆正。

      “不哭了,啊?我又不会欠你房钱。回来了我们不还在一起么?”

      Ah-may哭里带笑地抽抽地止了哭,接过赵小明手里的纸巾,擦了擦眼
      睛,嗔嗔道,“谁稀罕你两个房钱,我……今天定了婚呢。”说着伸
      出手给赵小明看手上的戒指。

      “恭喜呀。总算不愁嫁不出去了。”赵小明故做长叹一声,“你有金
      ,我可有玉呢。”说着把那块碧绿的石头从领口掏出来给ah-may看,
      却不敢去瞟一眼周天。

      好容易稳住ah-may,心里更是感慨。不知是什么,能让这个女孩子就
      毅然决然去面对婚姻。其实赵小明对她是不是lesbian更是一点无数
      。各人各有天命,愿老天保佑每一个受苦的灵魂吧,如果它真的在受
      苦。两人把醉得不行的ah-may弄上床,然后各自洗嗽完,进了房间。

      周天坐在床上,看着赵小明。赵小明站着,心里翻腾地厉害。屋里只
      亮了盏台灯。

      “说吧,小明,有什么事儿?”周天盘腿坐着,一脸天真地问。赵小
      明只觉得一颗心象刚跑完五千米,通通通跳到嗓子眼。没有退路了,
      赵小明。他对自己说道。他在计算机桌子前坐下来,侧坐着不敢去看
      周天,轻声问道,“周天,你觉得我怎么样?”话刚出口,脸烫得厉
      害,好比阿Q说了“吴妈,我和你困觉”一般。

      “你……很好。人好,……脾气好,……又努力,不错啊。”周天一
      边想一边说。

      赵小明闭上眼睛,问周天又象问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扑
      通扑通……心跳了十几跳,才听到周天的回答,“我知道。”

      “我是指……”

      “我知道……”

      “我是指我是同性恋,我是gay!”赵小明激动地大声说道。

      “……我也……知道。”一双手压在肩上,然后环过来,捧住赵小明
      的脸,轻轻地摩挲,如那天他捧住周天的脸一般。他睁开眼,眼前是
      一张纯洁无暇的脸庞,乌漆般黑亮的眼睛。

      一切都是熟悉的,在脑海排演了很多次。不同的只是,这不再是梦。
      两个年轻的躯体不用再多累赘的表白,交织在灯光舞台上。如在蓝天
      白云下无垠的金色麦浪尖端滚过,一阵一阵的战栗伴着巨大的幸福,
      两个年轻的舞者在杳无边际的时空中飞行。

      在最灿烂的一刻落幕。没有掌声,汗水涔涔的舞者出来谢幕,赵小明
      扳着周天的脸,柔声地问,“爱我吗,周天?”他其实并不需要答案
      ,周天的笑就是答案。可是周天既没有笑也没有回答。

      “……”

      “你喜欢我吗,我的周天?”

      “……我不知道。”两个眸子里又现出深远的寒意,赵小明一凛,真
      不知道前一分钟的眷恋在这一分钟竟可以被忘记得如同没有发生一样


      “你怎么了周天?我是赵小明啊,你的小明啊,爱你的赵小明啊!”

      “我不知道。”黯然地坐起来,周天抱着膝盖,“……我知道啊,我
      知道你疼我爱我……,我,……,可是,……你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
      不好?”

      “怎么了?……为什么?……”赵小明喃喃地自语,嘴唇不由自主地
      哆嗦起来,忽然他明白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gay?是不是他
      告诉你的?”

      “是的。就在不久前。”周天咬着嘴唇低低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好?你不是gay!你一定不是,只是因为我对
      你太好了,你……!才会让我接近你,是不是!!!!为什么要这样
      做!难道我们gay和男孩子只能是情人吗?我们难道就不可以做朋友
      ?!周天,你不能这样做!你以为你这是报答我吗?你口口声声说你
      记着我对你的好,难道就要如此来报答吗?你……你你是伤害别人,
      更在伤害自己!”赵小明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两行泪水从周天的眼眶中滚出,他一言不发,静静地拿过自己的衣服
      ,一件一件地穿上。眼睁睁看着这个伤心的孩子赵小明竟无法去阻止
      ,他仔细地系鞋带,系好一只鞋,抬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再系
      另一只。他拉开了门,他回过头来,他说,

      “小明,我也是。我不骗你的。”

      随即他关上门,一路走下楼梯。门碰了一下没关上,又弹了开去,赵
      小明呆坐在床头,听到一个楼梯末端开门的声音,一个男孩强忍着突
      然暴发出“呜呜”的哭泣,门关上后,细细地很快就听不见了。窗外
      风大,赵小明无从知道这个男孩子怎样在深夜跌跌撞撞跑回去,更无
      从知道他的心思。黑暗中他瞪圆了双眼,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个男
      孩子会在激情后如此、这般、这样、那样伤心地离开。

      这样、那样、如此、这般的绞尽脑汁地想,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反
      而冒出更多的猜测。到了三藩几个礼拜了,每晚上赵小明总是要想到
      不能思考,脑子里一片混沌才浑浑睡去。最后周天这个名字如紧箍咒
      ,不能想,不能碰也不敢再去问他,更不敢给他写email.灰暗的日子
      在加州的阳光里晒干,赵小明的心缩成一个脱水的器官,勉强供应着
      生命。

      然而在一个蓊郁的下午,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寒冷的东岸的快信。那信
      是滚烫的,从指尖触到信封的刹那赵小明就感觉到了。看完信,他奔
      出实验室,俯在喷泉边了灌了满满一肚子的甘甜的水。年轻的心脏又
      开始蓬勃地跳动起来。

      圣诞前的一天,在机场去三藩的公车上两个男孩子肩靠肩,在橘红色
      的阳光里傻傻地笑。

      新年的除夕夜里,如果你碰巧也住在湾区的某一带,你一定知道那边
      有一座栈桥,长长地伸到海里。有两个男孩子在桥上手牵着手看星星


      “你看见紧挨着银河两边那两颗星星吗?”

      “摁,看见了。”

      “为什么一颗是红的,一颗是绿的?”

      “不知道呀,为什么呢?”

      “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家人家,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娘死了,
      爹娶了个后娘。后娘又生了个儿子。小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比亲
      兄弟还要亲。只是后娘偏心眼,什么都偏着小的。有一天哪,后娘让
      兄弟两个各担一担东西给舅舅家祝寿。后娘怕小的累着,给他担了担
      灯草,给大的担了担石头。去舅舅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大河,河上只
      有一条独木桥。风大浪急,大哥对小弟说,小弟,让我先过去。大哥
      挑着石头顶着狂风,脸涨得通红,一步一沉艰难地过去了。到了对岸
      ,大哥回头喊,”小弟,别怕,一步步慢慢小心走。“小弟挑起担子
      刚走上独木桥,因为他挑的担子太轻,马上给风吹了回去。河上风越
      来越大,小弟急得脸都绿了。大哥见小弟总也过不来,就大声喊,”
      小弟,别急,我回来帮你挑。“小弟在这边叫,”大哥,快来帮我!
      “正这时候,一个浪头就把桥给冲走了。于是哥俩就永远分在河的两
      边。那颗红的就叫做挑石头星,那颗绿的就叫做挑灯草星。”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hehe.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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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明谈恋爱16 --- 不是尾声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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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明,

      我是爱你的。

      记得当初你来机场接我吗?我看见你从我身边急急地走进机场的时候
      ,我已经预料到以后所有会发生的一切了。

      ……

      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在我们第一次喝了很多酒的晚上。我告诉
      你我的以前的他,也许你以为是个女孩子。

      ……

      我问过你,爱一个人幸福,还是被一个人爱着更幸福。以前我是相信
      前者的。所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他以后,我就勇敢地去爱上他


      ……

      他是英俊的,有着浓浓的眉毛……我爱他甚至可以原谅他已经结了婚


      ……

      我不知道他是否爱我,我知道他喜欢我,喜欢和我在一起。他喜欢跟
      我讲他大学里的一个同学,他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他,深得连他自己都
      怀疑。可是,他终于没有能开口说那句话。他怕,他怕爱上了一辈子
      都不能分开。他理智地和那个男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用和一个
      女同学的恋爱让那个男孩子死了心。

      ……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总是痛苦着,又快乐着。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
      种享受。我开始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也许我只是他的一个寄托?

      ……

      他的永不疲倦的话题就是他深爱的男孩子,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
      的声音,他的一切爱好,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个男孩子也已经深深地
      刻在了我的心里。我甚至怀疑我快要爱上那个从没见到过的影子男孩
      ,而他,已经是故事的躯壳,不再重要。

      ……

      也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个怪圈让我困惑……

      我终于明白他永远都不能象爱那个男孩子一样爱我的时候,我哭了,
      我擦干眼泪,离开了他。我开始拼命地读外文,联系学校。我为自己
      的举动所惊讶,我对美国的向往,仅仅建筑在一个故事中的一个男孩
      子的影子上。在那个我唯一知晓的故事里,他是完美的,而他在美国


      ……

      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

      ……

      你走进了我的生活。是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被爱的幸福。

      ……

      猜测和疑惑,都在生活中进行着,我和你。小明,我无时不在想告诉
      你,我多么爱你。可是,我怕……怕你被这没有条件的爱伤害。

      ……

      我是自私的,和你相比,我更怕自己的爱被拒绝。我太自私了。……
      但是,请你理解我啊小明,我有那么多的问题要解决,我只能一步一
      步地走,慢慢地走。但是我一直在走,你看不到吗?那天张祖杰告诉
      我你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于是我退缩,我躲避……

      可是我不能不爱你,在那一晚我看到你踉跄从张祖杰的房间里出来,
      我一晚上没睡着。

      ……

      那天我听王菲的歌《半途而废》写满了一张纸的半途而废,我想你是
      看到了。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你这样。

      ……

      我终于知道了: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的幸福。而我用以前那些年少
      的痴情去爱一个人却怎么能够得到幸福?

      ……

      那天你问我我爱你吗,我突然想哭。那么久,你在深深地爱着我,就
      让你再等一等,让我在幸福冲昏头脑后冷静一下,然后,我来爱你吧
      。我要重新正装,让我来爱你,从今天开始。

      ……

      近来一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那感觉的源泉在你身上。我想我是
      不能再骗自己了。我要苦苦找的人已经在那里了。我还能等什么?刚
      塞上耳机听了许茹芸的歌,耳边想起的第一句话就是事到如今我依然
      爱你我想,是到了我爱的时候了。

      我爱你,赵小明。

      天。

      2

      赵小明懒懒地睁开眼。

      “哎!你喝牛奶还是吃稀饭?快起来,都十一点了,下午还要去接人
      呢。”周天围着小围裙,进房间扯赵小明的耳朵。

      “稀饭吧。啊!~”赵小明打了个呵欠。“给ah-may打过电话了没?
      她和准老公今天来把最后两个箱子搬过去。”

      “打了打了。郑敏姐等下就来了,你快起来,懒猪。”

      “好,好。我太累了,谁让你昨晚尽折磨我。”

      “扯!我折磨你?还是你折磨我?你不是自称钢铁战士吗?”

      “钢铁战士也要休息啊。”

      “好好,那就喝牛奶吧,好好补补。”

      “我不爱喝牛奶,”赵小明穿着短裤,踢里趿拉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回头挤着眼睛坏笑着说,“昨晚你让我喝了多少牛奶,啊?还让我
      喝。”

      “臭小子。”周天一脚飞过去,踢在赵小明屁股蛋上,“什么牛奶,
      那是……杏仁露!”

      赵小明坐下来边扒拉稀饭边问,“我梦中情人李依然就要来了哦。你
      会不会吃醋啊?”

      周天喝着牛奶就烤面包,一声不吭。

      “好啦,别吃醋了。是我不好,没跟你早讲我和李依然的关系。郑敏
      是我的同学,她老公也是我同学啦。不过他真的很帅的,比我还帅哟
      。”

      周天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来劲了哎!开玩笑的啦。我那同学是直的,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
      敢去勾引他啦。”赵小明夹起块咸菜,有滋有味地嚼着,“哎,说真
      的,等下跟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他吧。郑敏跟我们这么熟,礼貌一下啦
      。再说迟早也是要见的。”

      “我要帮ah-may姐搬东西,我不去。”

      “她不是晚上才来吗?去啦去啦,噢?乖!”

      周天又白了他一眼,气咻咻地站起来,“赵小明啊赵小明,我一直以
      为你装笨,今天算是真明白了,你是真笨,还不是普通的笨!”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就这就算完啦?不会吧,敷衍读者啊~~~~~~~~~!
        • What else do u expect? u wanna see how gay people make love or what?
          • I wana to see what is going on next, hope this relationship could last for ever.
            • Impossible. Marriage between gaysor lesbians is still illegal even in North America.
              • Do you meant this relationship dooms to be a tragedy? However I like the story more than Lan Yu
              • Keep writing please, more story
    • 发现收到一封信。非常沮丧。再次声明:我不是给。我整天想女孩都快想疯了。小说是转载的。
      • 靠,今天看到的最搞笑一贴
        • agree.我都笑半天了。:D
      • 赫赫,看来啥玩艺都是占风就是雨。
      • 哈哈.............笑S我了!
      • haha.........
      • 什么信?什么叫"我不是给"?没看懂 :-(
        • 给==Gay
      • 信不是我发的,真的不是我发的!!!
    • 你的观点很有意思哦。
      虽然我也不是同性恋,但是总是莫名其妙地羡慕男人之间的情感,常常遗憾自己不是男子。
      • 这是你的马甲对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嘿嘿.
        • 管你认为我是谁,我一点都不关心
          • 没劲!
      • :O,我俩的观点惊人的相同哦!我也是越来越觉得男人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迷人!可惜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个最好的朋友时,他们都说我恶心。好生气哦!:(
        • 来,握握手,亲一个
          • 呵呵,英雄哦!
    • 有些感情日记比小说更好看,非常纯情,没注意主人公称谓是两个他的话,人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要批评的。例如清华那个小孩--果冻布丁喜之郎的水晶之恋系列。
    • Is the writer a man?.............Doubting here.